今天的牛排一點兒也不鮮美,估計大廚今天做事分神了,點單的時候明明說好要七成熟,端上來的卻是九成熟,好端端的一份澳洲經典牛排就這樣毀了,兩人都假裝很好吃的樣子,埋頭切割著盤中的牛排。
氣氛有點沉悶。
胡靜心想,你這死王國慶,平時不是挺能說的,這下子怎麼變啞巴了。生我氣了?哼!我才懶得理你,不就是外出讀兩年研究生嗎?為什麼就允許你們男人雲遊四海,難道我們女人天生就隻能禁錮在家庭裏嗎?別想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來勸我放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兩人勉強吃了幾口,就讓侍應生端走了,又各自點了一杯咖啡,王國慶這才開口,說:“老婆,咱樂樂怎麼辦?你考慮過嗎?”
“國慶,我隻讀兩年,樂樂秋季才上二年級,過兩年我回來了也隻上四年級。我這有兩種方案:一種是樂樂繼續在寄宿學校讀兩年,讓你爸媽住到咱們家裏來,周末陪陪樂樂;第二種就是轉到南城去上小學,讓你爸媽跟著過去照顧你們的生活。你看哪種更合適?”
兩個人默默地對視著,胡靜假裝喝水轉移了視線。此刻的氣氛凝結如寒霜。
兩個人都在考驗對方。
難道王國慶希望我再一次選擇放棄嗎?窒息的空氣裏,胡靜沒有聽到毫不猶豫的決定。
一秒鍾、一分鍾過去了。
王國慶是不是很享受永遠有一個女人死心塌地為他守巢,任他在外麵策馬奔騰,活得瀟灑自在。想老婆了,買張機票,回家立馬享受。若是覺得家裏的味道不太對了,還可以在外麵換換口味,打打牙祭。胡靜徹底厭倦了這樣的理論分析。一年前,她就從這樣的胡思亂想中突圍出來了。接下來的日子,不是茫然的等待,而是新的呼喚。
胡靜更堅定自己的想法,無論她還是王國慶都得靜下來,審視自己在婚姻生活中,各自堅守了什麼,承擔了什麼。倘若雙方都無法為對方堅守和改變,那又何必這樣捆綁對方呢?隨著社會經濟活動的日益頻繁與現代生活節奏的不斷加快,人們的婚姻觀念也在不斷地變化。相當一部分人在新舊觀念的更替中感到困惑、彷徨,甚至難以自拔。但胡靜依然堅信“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她希望前行的路上,每一個清晨,一睜開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男人。累了,能在他的肩上打個盹,而不是現在這樣蜻蜓點水般感受王國慶的存在。
“當然也可以你回江城來。”這是胡靜最希望出現的奇跡。
“先讓樂樂跟我去南城上學吧。”王國慶終於開口了,他的話剛溜出口,壓在胡靜心中的石頭也落地了,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老婆,不用這麼感動,”王國慶一把抱住了胡靜,“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四
兩人正依偎著說些體己話,王國慶的電話響了,是毛興打來的。
“王總,你快回來,大事不好了。”王國慶從毛興的語氣裏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前段時間藍集團內部已有傳言,說紀委的人盯住了牛副總裁,加上梅菲菲也提醒過他,這次回江城的路上,他的右眼一直跳個不停。
打小就聽村裏的老人說過:左跳財右跳災,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什麼情況?”王國慶裝作很平靜的樣子。
“牛副總裁被紀委雙規了。”
“好,我知道了。”他依然不動聲色。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胡靜從王國慶過於掩飾的表情中捕獲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沒什麼,明天有個合同要談判。”王國慶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與不安,低頭看了一下手表,說,“現在是兩點,我坐四點的飛機趕過去。”
“那樂樂怎麼辦?”胡靜見王國慶把剛剛商量好的安排給忘記了,湊到他眼皮底下,瞪大眼睛死盯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