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無庸好大的膽子。”崇禎皇帝案上的紫銅鑲金鑲銀彩繪鎮紙頓時砸在地上,足可見崇禎現在的心情,“是誰準許他私起戰端的,是誰讓他有殺人的權利,誅滅九族,他就不怕朕誅滅他的九族了嗎?簡直想造反,想當第二個努爾哈赤嗎?”
崇禎皇帝沒想到自己頭上的疼痛尚未解決,腳下又生瘡了,李無庸現在肯定是不能用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崇禎在南書房內走來走去,曹化淳也知道事情嚴重,隻得趴在地上,生怕崇禎一生氣,把自己拖出去殺了。
殿外大風霾大風霾——刮黃沙塵,天昏地暗,古人叫做大風霾。繼續了兩天,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風止了,天也晴了。但氣溫驟冷,竟像嚴冬一樣,惜薪司不得不把為冬天準備的紅簍炭全部搬進大內,供給各宮殿升火禦寒,崇禎皇帝看著那燃燒的紅簍炭,思濾萬千。
“陛下,內閣各輔臣還在宏德殿等著呢?”殿外的王承恩忽然奏道。
“內閣?”崇禎皇帝腦中靈光一閃,“擺駕宏德殿。”
宏德殿是乾清宮的一座配殿,在乾清宮正殿西邊,坐北向南。他之所以不在乾清宮正殿的暖閣裏召見他們,是因為他看見每日辦公的禦案上堆的許多文書就不勝心煩,那些折子不看就知道,都是要響銀的,可是國庫裏哪裏有銀子,除了加響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可是前些日子,自己剛提到要籌措響銀,馬上就有一位新從南京來的禦史,名叫徐標,不但不能貢獻一個主意替皇上分憂,反而跪下去“冒死陳奏”,說他從江南來,看見沿路的村落盡成廢墟,往往幾十裏沒有人煙,野獸成群。他邊說邊哭,勸皇上趕快下一道聖旨罷掉練餉,萬不要把殘餘的百姓都逼去造反。跟著又有幾位科、道官跪奏河南、山東、陝西、湖廣、江北各地的嚴重災情,說明想再從老百姓身上籌餉萬萬不可。
“百姓身上也沒有銀子啊!”崇禎皇帝坐在禦輦上皺了皺眉頭。
“皇爺,宏德殿到了。”王承恩伸出手扶著崇禎輕聲的說道。
宏德殿內的七位輔臣,薛國觀、程國祥、周延儒、錢謙益等人見過禮之後,眾人都是垂首不言,生怕崇禎皇帝問到自己,因為這幾天朝廷裏吵的最凶的就是響銀的事情,這個時候把這些人叫來,十之八九就是因為響銀的事情來,這個火坑哪個敢跳。
崇禎皇帝掃著眾人一眼,歎了口氣道:“今日把幾位先生叫來,是來商議一下東番(台灣)的事情。”薛國觀等人聞言不由的舒了一口氣,“隻要不是響銀的事情就好辦。”眾人心裏暗想道。
“李無庸不但抗旨不尊,反而與我大明屬國扶桑私起戰端,更有甚者還殺了朕的台灣知府陳世觀與台灣守將蔡念蓀,今日讓大家來議一下,如何處置這個李無庸。”
“李無庸?”錢謙益腦海裏不由的想起了那個花容月貌的美嬌娘,“要不是你,也許這個時候我早就娶她過門了,李無庸你可別怪老夫了。”
“陛下,臣有本奏。”錢謙益下巴下那花白胡須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