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仔細自習上我的大學老師說:“大學是讓夢想破滅的地方。”聽著這句話時我一直盯著第一排左邊那根微閃的燈管,並對這句話不以為然。窗外是一片漆黑,依稀有幾顆星在勉強的亮著,我打了個嗬欠,或無聊或感慨的說了句“CAO他MA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想,我小時侯所憧憬長大後的日子不應該是這樣的,而我也不該混成這個操性。故事應該從小學入學時講起。我媽牽著我過馬路時對我說:“你從今天起就是個學生了,不是幼兒班的小孩兒了,你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以後考大學。”雖然我當時還小但是從許多大人的話中我猜到大學是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估計冰棍五分錢(當時冰棍一毛錢一根)一根,雞味圈裏給兩個塑料小人兒,而且還不會出現幾個泥猴兒一樣的大孩兒出來搶你溜溜、畫片。在幼兒班、托兒所裏我一直得著最多的小紅花,當個領著大家唱“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班長,“學習”這個字眼當時對於我來說就是玩累了之後的放鬆,在許多小班的孩子為了拚音怎麼讀而發愁的時候我這個大班的班長過去極為驕傲的一一念出,那時我覺得這是特過癮的一件事兒,直到上了初中以後才知道那種做法就是所謂的裝逼。到入學報名的地方一個戴著黑邊眼鏡身材瘦小年紀不輕的女老師問我媽我叫什麼名字,我媽說:“這孩子叫李小。”我驚詫於我竟有除了“小小”以外的另一個名字,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震撼。“多大了?”女老師問。“八六年生的。”我媽沒直接說。“呦!才七歲啊!一般都八歲上學,您這孩子早點。”我媽說了什麼我生日大、腦子好的一大堆不是十分可信的話,老師說:“其實就怕孩子小跟不上,你要真想讓他上學我們學校也沒有什麼意見。”報完名之後我媽帶我到附近的飯館吃了一頓,吃飯時我媽說等吃完飯以後帶我去買個新書包,我說我想要個奧特曼的,我媽沒有反對。剛回家我就去前院找劉剛顯擺,我說我馬上就要上小學了,劉剛他媽一聽這話就呲著一口黃牙問我:“小小,真的?你不和我家劉剛同歲嗎?怎麼上學這麼早?”“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明天就要上小學了。”劉剛說:“那你以後不找我玩了?”“我也不知道,等我有空的時候應該還找你。”隔壁的小於聽到我要上小學的消息後說:“我剛上小學的時候也象你現在這樣,時間長了就沒什麼意思了。”小於比我大四歲,今年該上二年級了,他跟我說一年級不好念,整不好就得讀個好幾年。作為一個上了好幾次一年級的老大哥,小於絕對有資格和我說這些話。我回去向我爸轉述了小於的那些話之後我爸說:“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奸是傻,平時挺機靈的讀起書就笨的要死,上回他爸讓我幫他輔導語文,一首詩得背上幾個小時,也不知道笨傳不傳染,你跟他玩時間長了再成他那樣。”入學的早上我媽我爸和我說了一大堆的話,並且把小學過度的美化了一番。我滿懷著憧憬被分到了一年一班,我坐在第三排,挨著我坐的是一個拖著大鼻涕的小孩。我遞給他一張衛生紙,說:“你把鼻涕擦擦吧!再一會兒就吃著了。”“謝謝,我叫楊三。”他一邊說一邊擦著大鼻涕。。“我叫李小。”過了一會兒他那鼻涕又淌了出來,我又給了他一張紙。在他反複淌了幾次之後我對他說:“我沒紙了,你用手吧!”他照我的話做了,然後用手在雪白的牆上來回的抹。我覺得他把鼻涕玩得有點神乎其技的意思了,於是帶著一些崇拜和他聊了起來。一個班的人都分完了以後班主任進了教室,就是上次我和我媽一起見到的那個老師,她說:“今天起大家都是大孩子了,我們要懂事要聽話,上廁所要舉手……”“老師,上廁所不舉手行不行啊?”楊三吸著鼻涕說。“為什麼不舉手啊?”老師問。“小雞要不用手把著容易尿別人身上,舉著手怎麼把呀?”老師無奈的說:“這個同學的想法很實際,有關於舉手製度的過兩天再給你們詳細介紹。現在我先給你們念一下《小學生守則》。”老師嘮叨了很長時間以後把書本、算盤都發給了我們。鈴聲響起時老師說:“我們以後要學會聽這個鈴聲,鈴聲響就代表上課或者下課。”我問:“那到底是上課還是下課?”楊三說:“我估計是猜的,猜對的就放學,猜錯的就上課。”老師擦了一把汗說這個事以後再說。她還說了上課四十分鍾下課十分鍾,又有人問她為什麼不是下課四十分鍾上課十分鍾或者上下課各二十分鍾。那一堂課老師抹了好幾次眼淚,在門口和科任老師交班時說:“這屆學生不好帶呀!”下課時我和楊三在操場上拿算盤當小車比誰滑得遠,在這個遊戲裏他一直贏,但沒等他贏的過癮時算盤就零碎了。楊三對此表現得十分大氣,說:“破玩意兒質量不好,等明個我買個大車跟你比。”第一天的課結束了,我迷茫的走出了學校大門,在人群中遠遠的看到我爸一手扶著自行車驕傲的向我招著手。我旁邊的一個高年級的大孩子有點瞧不起的說:“小學生了還用大人接。”我沒看他,隻是偷偷的將泡泡糖拿出來沾在他褲子上。我爸騎自行車馱著我的時候我抬頭看著他泛青的胡碴說著沒完沒了的車軲轆話,話中大概是我對小學的所有認識,我爸一直笑嗬嗬的應著,並不時的說著“是嗎?”當時淺薄的我盡力的炫耀著我所知道的一切,並且以為我爸都沒見過那些,我想這些在我爸的眼裏應該是一種孩子美好純真的表現欲吧。回家後我先是在幼兒園門口等劉剛放學,我那自信和成熟的架勢讓不少小班的孩子投來崇拜的目光,還有個孩子驕傲的向別的孩子說:“我和他在一起玩過,我管他叫小小哥。”起驕傲程度相當於一個中學生向同學介紹自己認識的一個很能打的地痞流氓。劉剛是最後和老師一起出來的,老師看到我說:“小小,你不是上學了嗎?放學不寫作業來這兒幹什麼?”我說:“老師,我等劉剛來了。”老師說:“小二你還是別等了,劉剛今天聽寫生字錯了十二個,我得把他教會了才能讓他走。”老師一邊說以便拿出劉剛聽寫的那張紙,紙上大部分的字都被紅筆畫了圈。我看著那張紙將上麵的字一一念出並指出劉剛錯在哪裏,然後向著老師笑。老師說:“劉剛要是象你一樣他也上小學了。”這是劉剛第一次將自己暴露得如此徹底,以前他和我一桌的時候我總是不等他撓頭尋思時就主動說字怎麼寫,這也讓周圍的不少同學收益,日子久了總有幾個樣子幹淨的女孩靠近我坐,讓我一度更加肆無忌憚的驕傲。出了幼兒班的大門我看見幾個中班的學生在砸磚,我停下來看了一會兒,然後對一個笨手笨腳的孩子說:“你這麼撇不對,看我給你撇一個得了。”我從他手裏接過磚頭,雙手把著磚頭的兩端,將手臂下垂然後向上揚起,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後倒了兩塊磚,我一邊把磚還給那孩子一邊笑著說:“像這麼撇才對。”說完我便走了,聽著身後那幫孩子在議論我的話。“我認識他,他是大班的小小。”“對,他砸磚可厲害了。”我在那一片兒砸磚是很出名的,有幾次還贏了小學生,成功的捍衛了育英幼兒園孩子們的尊嚴。找不成劉剛就得找小於,在孩子中間是有規矩的,幾家住得比較近的孩子就是一小幫,各幫人見麵互相贏畫片或是藏貓貓,弄不好還要打仗。至於自己幫的就比較好說了,一般都不打仗,玩畫片也都是玩假的(贏完不給的)練練手。我、小於還有劉剛是一幫的,我們這幫在那片兒是很有實力的,小於按理說都快上初中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上小學的我,至於劉剛雖然人笨了點但是有點力氣,連小於都忌憚他幾分。小於是我們的頭兒,每次和別的頭兒打仗或是合作的時候都要他出麵談。小於行事十分果斷,一言不和就馬上喊一句:“媽的!動手!”然後我和劉剛便隨著小於衝了上去。就因為這個我們的名聲很響,幾乎很少有人找我們的麻煩。我快到小於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