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赫年和幾個少年俱都臉色蒼白一片,唯有桂以塵依垂著頭舊安安靜靜站著,似乎一切皆與他無關。
心裏呻吟著,金赫年心下慘然,怪自己偏據一方狂妄自大,這下陰溝裏翻了船,再也翻不回來。
“九級乃神術,非是虛言,你我還有這桂姓娃兒離得如此之近,若是放出這術法,你也活不得!”
“我若離開太遠,又會給你們可趁之機,你這金老鬼心思太多,我不放心。”
黑袍公主靜了一下,輕輕道:
“就算我也死了,也無妨,這麼些年也造了很多殺戮,也得盡數還了。”
瘋了,絕對是瘋了。這麼想著,心裏卻靜靜平靜下來。金赫年曉得這黑袍公主已是下了殺心,定國公主之名非是虛名,狠厲果斷,領軍平叛南方蠻人多年,下了殺心便不會再猶豫。即便對象是她自己也不例外。
“是!我是貪婪沒錯,可天下間又有幾人不貪?我渴望力量,這麼多年修煉來未曾有過進步,我不甘心。”
金赫年吞了口唾液,熱浪滾滾,黑色發絲沾染著粘膩汗水散亂批下,金小貂和小婉小莊兩人安靜聽著,神色複雜地看著這頹廢的中年男子。金赫年突然抬起頭盯著陳怡凝,雙目赤紅。
“我打不過你,我被鬼迷了心,還以為身上法寶符籙夠多,又識得六級術法,不料你居然還能識得這等神術。”
陳怡凝隻是冷笑,兩手抱於胸前,此刻沒了之前的慵懶撫媚之姿,卻在火光映耀下,有另一種颯爽之感。胸前戒指仍然傳出尖利的施咒之聲,縈繞在這寂靜的枯黃紅光之中。
“我自當由你處置,可吾兒小貂天真良善,可否就此將她放過?”
金赫年回頭凝看了愣住了的小貂一眼,鬢角有數滴熱汗鑽出毛孔,卻轉瞬被蒸幹,化成煙氣。
“還有這另外兩個娃兒,也一並放了吧。他們……唉。”
金赫年心裏慘然,堂堂金家大府主今日竟任人刀俎,如此境遇可真真可笑!
空氣愈發熾熱,周圍早已蒸騰著一片淡淡的熱氣煙息,有些模糊了,天地間紅光更甚,初晨的紅日都不知哪裏去了。
陳怡凝沉默半響,輕道:
“太晚了,術法已成。”
戒指中的朱雀嘶鳴越發尖厲:“素氣九迴,四維幽閉,取令爾殘,玉天上命,煌煌神氏蕩三元!”
金赫年和幾個少年絕望的眼光中,戒指中鑽出了一滴紅光,輕飄飄飛到天空,驟然間煌然熾烈的熱氣滾蕩開來,眾人如身處地心熔岩,衣服等物瞬間消失,痛得直欲狂呼!金赫年怒吼一聲撲到了金小貂身上,將之牢牢抱住!
天空也湧蕩起來,鼓起一個個的黑紅影子,似將有炎石流星隕落一般!
就在此時,就在這一瞬之間。
這瞬間,似是永遠。
時光就此停下了一般。
“唉。”
一隻潔白而瘦削的手伸了起來,緩緩伸向那滴引動天地巨變的紅光。
紅光劇烈吞吐著,洶湧澎湃的靈力肆虐至極,抗拒著這手掌。這潔白手掌雖然瘦弱,卻不動分毫,繼續伸著,穩穩將這滴紅光握於手心。
漫天的紅光驟然斂去,俱都劇烈的往這潔白手掌的手心處收縮,從指縫裏瘋狂鑽入,再無影蹤。
隻是瞬間,紅光不複,天空又變回湛藍一片,清晨的紅日仍在天際悠悠掛著。
四下裏熱騰騰的煙氣從泥土中不斷冒出,到處一片灼燒的焦枯之味,很是刺鼻。
陳怡凝和金赫年兩人悠悠醒轉,或許方才那“煌歌訣”威力過甚,俱都承受不住暈了過去。小貂等人卻都仍在昏迷。
“啊。”
陳怡凝抬手拉出一片紅光流離煙氣,籠罩住自己的身體,臉上酡紅一片。原來原本的衣物全都在那毀天滅地的巨焰之中灼燒殆盡。
金赫年也有些尷尬,卻不知如何遮掩身體,隻能掩身於一焦黑的巨石之後。
兩人方一清醒便已明白了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不可能這九級神術會生生被中斷,難道這世間竟有如此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