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鯊見她取出了道器,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畢竟秦悅有著化神期的修為,它們確實有些畏懼。但種族的尊嚴又讓它們堅定不移地待在這裏,而不是立馬落荒而逃。它們似乎用獸族的語言商量了一下對策,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秦悅,視死如歸。
秦悅覺得好笑,她隻是想用琴音暫時迷惑它們,然後自己趁機離開罷了。
她抬手撫琴,那群妖鯊立刻變換了隊形,將她團團包圍。翡翠自是相信秦悅能帶它轉危為安,但看著那群海獸尖銳的排牙,還是不由自主地嚇得瑟瑟發抖。
秦悅手下動作未停,幾分哀戚的曲調自指尖流瀉而出——變徵(注①)悲音,淒涼悵然,那群妖鯊很快就變得失魂落魄,紛紛停住了動作,神色呆滯而悲涼。
秦悅的手指頓了頓。她本沒想奏這般淒然的調子,可今日的樂音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自發地流淌出無盡的悲慟哀頹。
妖鯊自然沉浸其中,有的甚至還流出了眼淚,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秦悅慢慢飛了起來,脫離了妖鯊的包圍。而後踏上畫卷,迅速地飛離。
琴聲戛然而止。許久之後,妖鯊才漸漸清醒過來,見秦悅已不見了蹤影,頓時氣惱不已:“我方才怎麼被那曲樂音魘著了?竟讓那人修白白逃脫!”
最後眾妖鯊無法,隻好到原先種靈陣所在的地方歎息了數日,悵恨自己沒能守住先祖留下來的聖地。
而這幾日被它們咬牙切齒地念叨的秦悅,已抵達了禹海海岸。
運起火靈根將周身衣物烘幹,忽然憶起一事:她曾允諾鮫族那位小公主,若再臨禹海,定會去看望她。
後來秦悅往來禹海不知多少次了,從沒有再去鮫族看上一眼。
她回首望了一眼蔚藍的海域,心道:“罷了,日後再說吧。”
秦悅多年未歸師門,現在朝著靈宇宗飛的時候,竟有幾分“近鄉情更怯”的情緒。她想了又想,把修為壓在了元嬰後期。
當初她離開師門的時候正是元後修為,此刻以這個修為回到靈宇宗,實屬平常,定不會惹人側目。她想親自把自己化神的消息告訴秦昌和兩位師兄,而不是眾人把這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之後他們再得知。
“墨寧道君。”守山門的小修士仍然認得她,恭謹一拜,將她迎了進去。
秦悅微微頷首,信步走上玉衡峰。
這座山峰一如既往的清靜。自白若身隕,慎行離山之後,玉衡峰上的人愈發少了。好在山間時不時傳來清脆的鳥啼聲,婉轉動聽,給靜謐的山野平添了幾分意趣。
秦悅彎了彎嘴角。至少還有山雀野鳥作伴,她雖孑然一身,倒也不怎麼孤獨。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清晰的破空聲,秦悅立馬警覺起來,微微側身一躲,一條血紅色的鞭子擦著她的腰際飛了過去。
注①:變徵,徵調的變調,音調悲涼,能表現淒厲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