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賓,你在哪裏——我恨你——”
白雪皚皚,怪石嶙峋,謝長珠翻過一道山梁,忽然聽到山穀裏傳來一陣充滿了憤怒的回音,這是一個孩子的聲音,若不是有著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絕不會發出如此狂烈的喊聲。是什麼人對呂洞賓有這麼大的仇恨呢?
連日來,謝長珠按照土地指引的方向尋找呂洞賓等的蹤跡,一直毫無收獲,不想在這裏聽到有人在呼喚呂洞賓,而且是個孩子,她立刻循著聲音找去。
轉過一片密林,她看見不遠處的山路上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也許是累了,那孩子取下腰間的水葫蘆正在喝水。
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乃是狼蟲虎豹出沒之地,孤零零的一個孩子,他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要罵呂洞賓?謝長珠將身一縱,到了那孩子前麵的山路口,靜待孩子的到來。
謝長珠當然不知道那孩子是誰,但是你知道,你不但知道他是誰,還知道他的來曆,謝長珠什麼也不知道,所以她站在了那孩子的麵前。
白氏郎殺死高老財之後,不顧山婆婆的勸阻,執意要去找呂洞賓,他在大山裏走了一天一夜,恰巧在這裏被謝長珠撞見。
樹木,隱天蔽日,大山,沒有人煙,白氏郎正不知道該向哪條路走,見山上有人,便上前問:“姑姑,你可知道去瑤池的路?”
瑤池?這個孩子居然要去瑤池!謝長珠大為驚訝,問道:“孩子,你說什麼,你要去瑤池?”
“是啊,我是要去瑤池。”白氏郎道。
荒山野嶺,一個口口聲聲罵呂洞賓的孩子,要去瑤池,謝長珠立刻警覺起來,說:“孩子,瑤池離這裏很遠,你這樣走是走不到的。”
白氏郎問:“那怎樣才能走到瑤池?”
謝長珠說:“孩子,你先告訴我,你是哪裏人,為什麼要去瑤池,好嗎?”
白氏郎說:“好,我告訴你,不過你得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走到瑤池。”
“好吧,就這麼說定了,”謝長珠爽快地答應了白氏郎,她必須盡快弄清這個孩子的來曆,他和呂洞賓究竟是什麼關係。
“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要去瑤池?”她問。
白氏郎說:“我叫白氏郎,我爹是呂洞賓,我要去找他,他把我娘關起來了。”
“你娘?呂洞賓?”從一個孩子嘴裏得到這樣的消息,謝長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娘是誰?”她驚訝地問。
白氏郎說:“我娘是白牡丹。”
“啊!”謝長珠驚呆了,這怎麼可能呢!
“呂洞賓現在在瑤池,我要去找他,叫他把我娘放出來。”白氏天真地說,“好了,我已經告訴你了,該你告訴我瑤池的路了。”
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謝長珠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她當然不能貿然帶一個陌生的孩子去瑤池,更不相信白氏郎的話是真的,為了查明真相,她對白氏郎說:“孩子,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哪裏人,呂洞賓為什麼把你娘關起來?”
白氏郎說:“我家住在徂徠山,因為呂洞賓不跟我娘好了,他又有了新的女人……”
這一番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震得謝長珠幾乎倒下。她對呂洞賓和牡丹曾給予了無限的信任,不管情況如何千變萬化,這種信任從來沒有動搖過,她從來都義無反顧地站在呂洞賓和牡丹一邊,而麵前這個孩子的話徹底擊垮了她的自信。呂洞賓和白牡丹有了兒子!呂洞賓對白牡丹始亂終棄!呂洞賓離開白牡丹後又去姘了一個窯姐兒!這一切一切都是從一個自稱是呂洞賓的兒子的男孩口裏說出來的,怎麼可能呢?愣了半晌,她忽然想起了土地曾說過的呂洞賓和絳雲的事,想起了董雙成的遭遇,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再說不可能了,一切都有可能,她悲哀地歎了口氣,又問:“孩子,你說你娘把你托付給山婆婆就走了,當初她可給你留下什麼信物沒有?”
“信物?”白氏郎問,“什麼是信物?”
謝長珠說:“就是留下什麼物件沒有,好便於你們母子以後相認啊,不然,就算你見到了你娘,怎麼才能證明你就是她兒子呢?”
白氏郎想了一下,忽然拿出金簪說:“有,我娘托人把這個交給我,這是定山針。”
看到閃閃發光的定山針,謝長珠登時驚呆,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她沒辦法再懷疑孩子所說的話,如果孩子說的是假話,那他手裏為什麼會有定山針?也不必再懷疑土地的話了,土地是個善良的老頭,他絕不會平白無故給呂洞賓摸黑,她更不該懷疑董雙成的遭遇,他們說的都沒有錯,呂洞賓真的“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