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采和的氣勢嚇壞了知縣,“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他慌得連連打拱賠罪。
“不敢麼,”藍采和冷冷一笑,“那麼我問你,天曹山下地震,百姓遭災,你身為一方父母官,不去設法賑災,反倒借機巧立名目搜刮民財,強搶民女,究竟是何道理?”
“這,下官冤枉,”知縣辯解道,“道長,下官怎會做那樣的事,您一定是誤會了,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鎮山大王要修廟,要選美,下官哪敢不做,如有不當之處,還望見諒。”
藍采和至桌案前隨手翻開一卷公文,原來是征收修廟捐稅的公告,“鎮山大王”幾個大字分外醒目。再細看,寫的竟是:“幾個外來的妖道不識厲害,破壞修建聖廟,使得鎮山大王大怒,大震一場,百姓遭災,皆道士之罪也,今增收修廟捐與選美,乃為保地方平安……”不看則已,這一看,藍采和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
這時知縣卻道:“道長,請別誤會,這告示上說的妖道可不是你,但確實是有道士幹擾修廟得罪了鎮山大王,天曹縣是個小地方,為保百姓平安,修建聖廟、收捐稅和選美之舉,本縣也是迫不得已,鎮山大王實在是厲害呀。”
藍采和惱道:“鎮山大王厲害?你看我厲害不厲害!”說著猛地一跺腳,轟然一聲,房屋震動,泥土紛紛落下,激起一片更大的灰塵。
“道長息怒,下官知罪。”知縣更加驚恐,連忙跪下磕頭。
“知罪?你有什麼罪?”藍采和把案卷丟到一邊說,“就算是為了修建什麼聖廟,那才要多少銀子,你搜刮的銀子就是修建皇宮也夠了。”
知縣道:“道長,你若不相信,可親自去查一查,下官征收這捐稅,實在是為了修廟,鎮山大王說的話,下官若是不辦,地方就大震起來,為了百姓的安寧,下官實在是不得已。”
藍采和哪有閑空去查知縣的賬,今天來此,不過是教訓知縣一下,讓他收斂一些罷了,將那案卷丟到地上道:“狗官,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麼!今天我本應該嚴懲你這貪官,不過現在忙著降妖,沒空理你,今天來是叫你收斂一點,不要再借為鎮山大王做事為由魚肉地方,明白了麼?”
“是,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知縣磕頭不止,卻又道,“可是,如果不按照鎮山大王說的辦,要是再震起來怎麼辦?”
“什麼鎮山大王,這是妖孽作怪!”藍采和拍了一下桌子,“我在這裏降妖,還需要幾天時間,修廟的事你可以先拖著,要是還敢作對,我就來拆了你這衙門!”
藍采和怒衝衝還想繼續教訓那知縣,這時卻聞何仙姑在耳邊小聲道:“藍道兄,呂洞賓尚未回來,切不可把動靜鬧得過大,這貪官的事還是等降妖以後再說吧。”原來,何仙姑怕他鬧出動靜再惹惱了那妖,隱了身一直跟在他後麵。
藍采和聞言,亦覺自己有些唐突,遂一縱身隨何仙姑離去。知縣跪在地上正不住磕頭,及抬頭時,藍采和早已無蹤影。
知縣向四周看看,一屁股坐到地上。
按下知縣暫且不表,話說呂洞賓和鐵拐李離開瑤池,因借簪失利,心下除了不快,更加焦急,一路上行雲如飛。看看路程過半,鐵拐李忽停下腳步。呂洞賓叫他快走,鐵拐李卻道:“就這麼回去,我實在是心有不甘。”
此言一出,頓時勾起韓湘子一腔不滿,也道:“今天這事確是叫人難抑不平,我們為降妖費盡心思,你說這王母娘娘,一點憐憫之意都沒有,什麼大慈大悲,全都是假話,這樣回去,定山針沒借來,仍是無法拿住那妖,就是到了天曹山又有什麼辦法?”
呂洞賓、曹國舅聽了,亦皆猶豫起來。
韓湘子又道:“王母娘娘一向標榜慈悲大度,想不到事到臨頭卻重金簪而輕蒼生,這哪有仙家的樣子,簡直與市井小民沒什麼不同,李道兄說的有道理,這事是得好好理論理論,你們先走,我去瑤池找她去!”
眾仙都知道,既然王母娘娘不肯把金簪拿出來,再去找也是枉然,呂洞賓歎道:“我們被趕出來了,隻怕是再回去也沒用,王母娘娘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韓湘子道:“她不借我就賴著不走了,我就不信,我們辛辛苦苦為了降妖,她就會那麼無動於衷。”
其實呂洞賓更是滿腹不快,這不僅是因為借簪失利,也是因為瑤池居然丟了碎片,牡丹的冤案一直象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到現在不但沒有搬開,反而更加沉重了。可是事到如今,再去瑤池又能如何,還不是照樣趕出來?他歎了口氣說:“好了,你們就別說了,降服妖怪不一定就非得定山針不可,我們還是趕緊回天曹縣,王母不肯借金簪,我們再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