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苑原本是第十大街的高檔公寓小區,裏麵住了大批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或者地主老財,反正是中產階級的首選住宅。自從危機爆發以來,這裏就冷清多了,由於金錢的價值在一夜之間淪為廢紙,因此這些在正常世界呼風喚雨或者說生活滋潤的小康人士,後來也都淪為普通難民,紛紛轉移到了有軍隊保護的難民集中營,跟他們瞧不起的社會底層分享著一丁點兒食物配給。
老張作為難民食品配給部主任本來是決不允許私藏食物的。在總部不僅武裝戒備森嚴,而且,一旦發現有人偷拿配給食品,一經發現立即槍決,且不管這人的背景來路。這也是為了保持難民對政府的信任,非常時期采取的管製手段。
然而,在末世食物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作為食品配給部的主任每天都要出入庫房,這也給老張帶來相當便利的條件。他明白機會隻有一次,一旦他被換下那麼這種機會就再也不會降臨到他的頭上了。而且,在幾位衛城部隊的軍官口中,老張也隱隱聽到一些關於淪陷的傳聞,了解到城外的異時空生物多麼強大,普通炮火又是多麼難以消滅它們,6號基地市又是多麼岌岌可危。總之,在各方麵的促使下,老張終於決定冒一次險。
他首先想辦法買通了兩名庫房守衛,跟他們達成合作關係,每天進入庫房都要偷拿一些食物藏在衣服裏,再悄悄轉移到那個早已廢棄的小區的房子。淪陷以後,老張就和自己的女兒躲在了鹿鳴苑小區的家中,偷來的食物可以讓他們父女活上好幾個月,不必為生計發愁。
但是到了後來,隨著有限的食物漸漸被他們吃光,而高層承諾的救援又遲遲未到,老張陷入了絕望。
“爸爸!”張敏看著自己的父親懇求道,“讓我跟你一起出去吧,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
臨到門口,老張又有點猶豫了,他望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要是沒有危機,她在銀行裏恐怕也已經轉為正式員工了吧。利用自己的職權,他毫不擔心女兒的未來。但隨著危機的到來,什麼未來都化為泡影了,怎麼苟延殘喘的生存下去才是他們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
“不是說好了嗎?”老張有些責怪地吼了一聲,“這裏距離12號大街很近的,我馬上就回來!”
“可是爸爸……”張敏欲言又止,這幾月來他們雖然一直躲藏在公寓裏足不出戶,但是外麵的情況他們也心裏有數,從不斷傳來的槍聲和幸存者慘遭喪屍啃食的慘叫聲,足以讓他們清楚外麵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不要再說了!”老張揮了揮手中的菜刀,對張敏嚴厲地嗬斥道,“你難道忘了何家女兒的下場了嗎?”
關於何家女兒的下場,他們是三個月前從窗戶的縫隙之中偷偷看見的。幾個男人抓住了那個可憐的姑娘,竟然毫無羞恥地在小區的停車場上,大白天的把她給輪了。那種歇斯底裏的哭喊和男人如同禽獸一般的悶哼久久地在張敏耳中回蕩著,觸目驚心的畫麵她從前連想都不敢去想。
老張不理會呆若木雞的女兒,一臉決絕地將門拉上,提著菜刀顫顫巍巍地往樓下衝去。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腿腳早已不像年輕時那般麻利,甚至稍微走快一點都不由自主地氣喘籲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