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牛強再看到陸不缺和於得水時，那怕早有心理準備，仍然忍不住退後一步，視覺感太強了。
四肢殘缺不齊，新長出的紅紅的嫩肉和蒼白的皮膚交錯在一起，實在是……估計他媽來了都認不出來，隻能看出一個瘦和一個胖，兩個人斜躺在石床上，隻是胖子看來格外痛苦，吃力的用右手抱著頭。
牛強將幾種丹藥分別喂進兩人口中，轉身便向外做去。
“小兄弟，你是孫老三的徒弟吧！”瘦子於得水沙啞著嗓子問道。
牛強停下腳步，搖搖頭。
“孫老三身邊從不帶人，小夥子前途無量啊！”瘦子說完，指指旁邊的石墩，“坐下說會話。”
兩年來，牛強沒有同外邊人接觸過，和神醫一個月也說不上兩句話，也很想找個人聊聊。
“兩位前輩是怎麼回事？”牛強出於禮貌問道。
“唉，一言難盡，”瘦子輕歎一聲，指指胖子，“他是一個鑄造師，我是一個陣法師，在一起合作了好多年。劍府的老家夥得到一塊稀有材料，鋒利無比，便交到胖子的手裏，要求打造一把寶劍，並讓老夫刻上一個風係陣法，增加寶劍的速度。老夫見獵心喜，自作主張又加了一個小聚靈陣，誰知剛剛完工，寶劍便炸裂開來。那威力當真是驚天動地，結果我們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難道是材料的問題？”牛強試探著道。
“還是小兄弟聰明！”瘦子一個激動想坐起來，牽動了傷口，疼得直哆嗦，“我這大半生少說也做了上千把法器，從沒出過問題。師傅從小便教導我們……”
隔壁床上的陸不缺悶哼一聲，剛剛放下的雙手顫抖地舉起來抱住腦袋。
接著，瘦子從自己五歲時開始講起，九歲進師門，十歲偷看師妹洗澡，十一歲打敗同門，十二歲時暗戀師母等等，時間、地點、人物外加心理，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高潮處，慷慨激昂，傷心處，草木同悲。
牛強眼見一個時辰很快就要過去，幾次起身要走，卻被瘦子牢牢抓住右手。
“師母摸著我的頭，輕聲地對我說，你還小！”於得水的右肩動了一下，很顯然是想揮動右手，可惜手臂沒有了，傷口崩開，鮮血直流，卻毫無所覺，“其實我當時很想說，我不小了，該有的都有了！”
牛強突然雙眼流淚，大聲說道：“太感人了，太刺激了！”在於得水滿是知己的目光中抽出右手，飛也似地逃了出去。
尼瑪的，這樣子也能成陣法師！這個界麵的大能都有問題！
這才是剛剛開始，牛強每次送藥之前，都要想好借口，否則很難脫身。每天聽著同樣的話，不停地在耳邊羅嗦，換成誰也受不了。牛強終於知道神醫叫自己送藥的原因以及陸不缺為什麼總喜歡雙手抱頭，嗯，現在改成一隻手了。
最後在牛強的強烈要求下，不倫戀不許在講了，別的什麼都行，隻是不能重複，否則，牛強直接把丹藥丟在大門口，再也不進來。
於得水動彈不得，正是寂寞的時候，難得碰到一個知心的聽眾，怎肯放棄。接下來的日子，從南到北，從上到下，從古到今，於得水一一講了一遍，知識也夠淵博，口才也確實不錯。
“修士要修行，必須有靈根，靈根越多，修行的速度越慢，而按照吸收靈氣的截留率，靈根也分等級。如果沒有靈根怎麼辦，也可以修行，過程要艱辛千倍。先找一門煉體功法，將身體千錘百煉，由外而入內。”
於得水的精神很好，似乎讓他說說說話，比神醫的丹藥還管用。胖子呢，無精打采，不過沒有原先聽不倫戀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了。
收獲最大的反而是牛強，畢竟對這個界麵知道得很少，多了解了解，對以後有好處。
看到牛強聽得津津有味，於得水越發氣勢高昂。
“煉丹期和煉體期都是一樣，區別是一個有靈根，一個無靈根。當修士步入築基後，壽元翻倍可以禦使法器飛行。隻有凝結成金丹，身體和法力才有本質的改變，戰鬥力提升百倍不止，壽元也漲到了五百歲。這還遠遠不夠，修士隨便一個閉關打坐，就是數十年的時間，再長的壽元也不夠。這時候你隻能一步步將金丹修到圓滿，然後衝擊元嬰期，那時就可以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壽元也高達一千五百多年！”
“不需要修出元靈嗎？”牛強不解地問道。
瘦子睜大眼睛看著牛強，“什麼元靈？”
牛強笑了笑，突然問道：“神女大帝是怎麼修為？”
咳咳咳，於得水罕有地沉默不語，半響才落寞地說道：“大帝不屬於這裏！”
牛強私底下也問過陸不缺，修行、修行，修的是寂寞，瘦子的愛好如此古怪，平時沒有人的日子怎麼過？
“修煉時還好，就是不能閑下來。”陸不缺搖搖頭，滿臉無奈，“世俗間不是有茶樓嗎，裏麵都有說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