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炳才感覺腦子開始缺氧,大張著嘴,兩隻眼睛突兀著都快要掉下來,但張六佬手上的勁道更大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門被人從外麵踢開了,緊接著槍聲驟起。
張六佬鬆開了手,回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首,終於鬆了口氣,慌忙轉身奔向盧玉蓮。
姚炳才頭暈目眩,待他看清麵前的情勢時,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卻又啞口無言。
“姚老爺,怎麼著,傻眼了吧?”說話者是冷錦榮。姚炳才看著他手中的槍,一時竟然沒了知覺。
張六佬知道盧玉蓮快生了,可大半夜的該去哪兒找接生婆啊?情急之下,他衝冷錦榮說:“把他帶回山寨。”
“六爺,那您這兒?”冷錦榮問。張六佬說:“先把人帶出去,我把事處理完後就上山。”
姚炳才麵如死灰,被人五花大綁押出了老宅。
張六佬當然是從來沒給人接生過的,但多年前還幹著殺豬的營生時,曾給母豬接過生。
盧玉蓮剛才又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嚇到,身體微微有些抽搐。
張六佬喘息著,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想著當務之急也沒有別的辦法,於是鼓足勇氣,把盧玉蓮放平在地上,告訴她大口呼氣,然後摸索著繼續……
盧玉蓮痛不欲生,照著張六佬說的大口呼氣,張六佬嘴裏念叨著:“用力,再用力,快了,就快了……”
“哇……”一聲嘹亮的哭聲響徹夜空,張六佬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自己的兒子,激動萬分地喊道:“老天爺,我們張家有後了!”
滿頭大汗、疲憊不堪的盧玉蓮幾乎快要虛脫了,但看著孩子安然無恙地降生,也終於長長地籲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蒼白的笑容。
天邊擠出一絲光亮,不多久,一輪紅日跳出山巒,世界又變得亮堂堂了。難熬而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極葉堂裏一片喜氣,誰也沒料到張六佬和盧玉蓮不僅安全歸來,而且還多了個孩子。
張六佬在房裏陪了盧玉蓮很久,看著她和躺在她身邊的孩子,又想起了昨晚的驚魂一夜,心裏安靜多了。
“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個孩子,以後定然能成大器。”陳十三知道昨晚的事情後大為感慨,卻又責怪張六佬為什麼要瞞著他。
張六佬歎息道:“我不想把你們卷進去,所以就沒告訴你們,本以為計劃很完美,卻沒料到姚炳才那隻老狐狸居然抓了玉蓮,要不是冷大當家及時趕到,真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事。”
“你找采花山上的山匪幫忙?”陳十三問。張六佬說:“小點聲兒,這事兒可千萬別說出去。”
“老東西可真夠狠的,這個人決不能再留。”陳十三說,“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上山去,我要親手宰了他。”
張六佬歎息道:“我不想讓仇恨繼續下去了,你想想看,我若殺了姚炳才,不又結了一筆血債?到時候他兒子姚人傑又要找我報仇,等我兒子長大了,又要找姚人傑給我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你呀,太心軟了,成大事者必須踢開所有的絆腳石,既然你擔心這擔心那的,那不如幹脆斬草除根……”陳十三目露凶光,“六佬,這件事你就叫我去處理,絕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張六佬非常堅決地拒絕了他:“不行,絕對不可,這人命不是牲口,更不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我想跟姚炳才好好談談,隻要他肯放下仇恨,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要真這麼輕巧就好了,你殺了他親兄弟,他能輕易放過你?”陳十三對人心的了解確實高於張六佬。張六佬聽了這話,又長歎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