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擺了擺手道:“這個鄙人可管不著,鄙人隻是替卡特先生來問候二位。”
“果然是他。”陳十三搶著說,“我們燒自己的茶葉,與他何幹?”
“對對,我想你們弄錯了,我們隻是燒了自己的茶葉,為什麼要抓我們進大牢?”張六佬也如此說道。對方推了推眼鏡,麵色無奈地說:“我想你們不該得罪洋人,卡特先生控告你們打他,還拿槍威脅他,這不算誤會吧?”
張六佬看了陳十三一眼,忙說:“一點小衝突而已,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吧,何況我們已經跟卡特先生道了歉。”
“道歉如果有用,還用得著警察局嗎?”男子幹笑了兩聲,“實話告訴你們,卡特已經在省長麵前告了你們一狀,沒有省長的口諭,你們是出不去的,接下來是生是死,那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二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如此一點小事居然鬧到了省長那裏,當即才覺得小覷了那個洋人的能力。可是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先出去才對。
“好了,二位保重!”男子說完便轉身離去,張六佬喊道:“請問先生……”可是話沒說完,男子已經遠去。他出得門外,隨即上了一輛汽車,等候在車裏的正是卡特,一見麵便著急地問:“周秘書,見著人了嗎?”
該男子正是省長秘書周文強,他眯縫著眼說:“那是當然,那兩個人被關了一夜,聽說昨晚在大牢裏瞎折騰了大半宿呢。”
卡特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真解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敢打我?我要他們在牢裏待上一輩子。”
周文強摸著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說:“卡特先生,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有些事不需明說,你如此對付極葉堂,以後要想從中漁利,恐怕就難了。”
卡特這才收斂了笑容,其實他就是一個馬前卒,壓低收購價隻是為了從中賺取差價,如果真將張六佬關了起來,那以後該去跟誰購買宜紅茶?
“我記得宜紅茶有個別名叫‘皇後茶’,如此看來,可謂深受英國宮廷喜歡,要是斷絕了貿易往來,你就不怕上頭怪罪下來?”周文強到底心思縝密,如此一說,卡特竟然有些後悔了,但他隨即說:“我可管不了這個,他們如此侮辱大英帝國的子民,這也是對大英帝國的大不敬。失去了極葉堂這個合作者,難道就不能尋找新的夥伴?”
周文強笑道:“遺憾的是隻有極葉堂生產的宜紅茶才最為正宗的,省長大人每年的需求都不小呢。”
卡特看向窗外,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受受皮肉之苦,再關上數日,然後放人。”
“這倒不是問題,我去安排就是。”周文強深諳官場的黑白與深淺。
盧玉蓮這幾日突然眼跳得厲害,心裏老有一種不祥之感,擔心在外的張六佬出事。張樹愧安慰道:“六爺是何等聰明之人,能出什麼事?再說有十三爺隨身相伴,這一路上更是太平順安,您就別多慮了,多想想好的事,別動了胎氣才是。”
話雖如此,盧玉蓮卻仍然放心不下,一連幾日都吃不下飯。這可急壞了張樹愧,他讓下人去找了大夫,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隻說是心情瘀滯所致,多加休息便無大礙。
張六佬和陳十三被關在大牢,一連幾天不見天日,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飯,再也無人理會他們。
“這可如何是好,看來要想出去,得托人打點才好。”張六佬暗自心歎。陳十三的性子被磨得快要平了,也沒了脾氣,呆呆地躺在那兒像個傻子。
也不知過了幾日,天將黑盡的時候,張六佬見上次出現的男子又出現了,身後還跟著一人。此人同樣身著中山裝,卻還戴著一頂深色帽子。
“張老板,別來無恙啊!”周文強喜笑顏開地說。張六佬不知這人到底想幹什麼,謹慎地問:“張某與閣下素昧平生,不知閣下三番兩次前來探望,意欲何為?”
“周某此次過來是要放兩位出去的。”周文強此言一出,陳十三隨即坐了起來,張六佬卻滿臉狐疑。
周文強吩咐看守把門打開,張六佬這才相信他的話,抱拳道:“感謝搭救之恩!”
“別謝我,要謝就謝這位顧先生,若不是顧先生出手搭救,周某也無能為力。”周文強轉向身邊的男子,張六佬這才認真打量起此人,但同樣抱拳道:“張某感謝搭救之恩,不過張某好像與您從未謀麵,不知顧先生……”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咱們找個地方詳聊。”周文強道。被叫作顧先生的男子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四人去到街上找了一處別致的館子,又要了些酒菜便聊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