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晴兒千恩萬謝地回到客棧,曹天橋此時還沒回來。麵對空蕩蕩的房間,她想起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曆,突然從心底湧出一絲罪惡感。那年她賣身葬父被盧次倫撞見,盧次倫一時好心就幫她葬了父親。後來,她因生活所迫而不得不淪落紅塵,又在茶花樓認識了曹本。有些事就是這樣湊巧。有一次她在街上偶然遇見曹天橋,被曹天橋一眼就看中了。曹天橋還派人打聽到她的下落,居然一點也不嫌疑她的身世,還把她娶回去做了三姨太。
她確實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明裏是曹天橋的三姨太,背地裏卻又和曹本不清不白,給曹天橋踏踏實實地戴了一頂綠帽子。但她又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尤其是對當年花錢幫她葬了父親的盧次倫更是感恩戴德,所以才“身在曹營心在漢”。不過她其實也沒幫盧次倫做什麼,二人後來連單獨見麵的機會都沒有。
她想回報盧次倫,這次終於等到了機會。她知道盧次倫和德羅神父的關係非同一般,也明白隻有利用非常手段才能從唐榮手中救出盧次倫,所以這次才要跟著曹天橋來恩施找德羅。
曹天橋突然回來,見她獨自發呆,忙說:“哎喲,我的心肝寶貝兒,都怪老爺把你一個人留在房裏,冷落了你。”
“老爺,你終於回來了,剛才外麵鬧嚷嚷的,嚇得我都不敢出門了。”她編織著謊言。曹天橋心疼地說:“沒事了,沒事了,早知道就帶你一塊兒出去了。餓了吧,走,老爺帶你出去吃點兒好吃的。”
“老爺,事情都談妥了嗎?”她問。他點頭道:“差不多妥了。”
“德羅神父已經答應跟盛元合作了?”她的表情有點驚奇。曹天橋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歎息道:“神父還沒給出準信,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泰和合都快完了,盛元有大把的機會。”
胥晴兒故作欣喜地說:“老爺,咱們盛元被泰和合壓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翻身的機會,是不是值得慶賀呀?”
曹天橋大笑道:“那是當然,隻是可惜了盧次倫一手創下的基業。對了,你跟老爺說句實話,如果你是洋人,盧家的宜紅茶跟盛元的‘鶴頂紅’,你會選擇哪個?”
她裝作很為難地說:“其實盛元的‘鶴頂紅’並不比宜紅茶差,隻是宜紅茶早已盛名在外,恐怕……”
“是啊,這也是我正擔心的事,宜紅茶這個品牌已經深入人心,要想那些洋人重新接受一個新品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曹天橋說起這個話題心情頗為沉重,其實他在推廣“鶴頂紅”這個紅茶品牌的過程中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現在盧家都快撐不住了,要是我們能把宜紅品牌直接拿過來用,對我們來說會不會省去很多麻煩?”曹天橋繼續說。
胥晴兒頓了頓,裝作很開心地說:“好倒是好,不過我還是覺得咱們的‘鶴頂紅’比宜紅好聽。”
曹天橋讚同地說:“這話倒是說到我心裏去了,鶴頂紅本該是一種毒物,拿來用作茶名,其意為茶中最優……唉,算了,不說這些了,還是等神父這邊的消息再說吧。”
“老爺,我一介女流,哪兒懂得生意上的事兒?您快帶我出去走走吧,我都快餓死了。”她拉著曹天橋撒嬌道。
曹天橋爽朗地說:“好,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既然遠道而來,也不能白來一趟嘛,你看上什麼隻管說,老爺買給你。”
胥晴兒親熱地依偎在他身邊,感動地說:“老爺,您對晴兒真好,有您對晴兒好,晴兒什麼都不要!”其實她是想著早日回南北鎮,想知道盧次倫平安的消息。
盧次倫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眠,剛剛睡著一會兒,卻又突然被噩夢驚醒。躺在他身邊的張六佬也睜開了眼,見他一臉的驚恐,而且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慌忙叫嚷起來,叫嚷聲把房裏的人都驚醒了。
“爹,您這是怎麼了?”盧玉蓮摸了一下盧次倫的額頭,“您發熱了,頭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