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許一副醉態,女子在一邊喂他喝酒。他一口喝了個底朝天,臉上泛著愜意的笑容,叫囂道:“姓張的那小子不就是個殺豬的嘛,有什麼好怕的,趕明兒我找個機會把他投進大牢便是。”
“嘿嘿,大哥,他現在可是盧老爺身邊的紅人,我怕倒是……”
“紅什麼人啦,盧老爺已經不是當年的盧老爺了,他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說不定很快就連茶莊也要撐不下去了,還能罩得住姓張的那小子?”劉許不屑地說。
吳天澤說:“不就是欠洋人那點兒茶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劉許大笑道:“那點茶葉確實不算什麼,但因為盧家的原因導致了罪犯魏子的死亡,這筆賬怎麼算?”
“劉哥,你的意思是?”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吳天澤搖了搖頭,劉許突然揮手支走了幾名女子,然後才說:“兄弟,盧家都快要大禍臨頭了。”
吳天澤頓時酒醒了大半,瞪著眼睛問:“大哥,你可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當然了,盧老爺應該不會把這種事隨便告訴給外人的,不過你說他如此器重張六佬,也許張六佬已經知道了。”劉許這話刺得吳天澤心裏很痛,不禁捏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狡猾的劉許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添油加醋地說:“實話跟你說吧,這件事非同小可,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已經快把盧次倫逼進死胡同了。”
“你說上麵要查找殺害魏子的凶手?”吳天澤問。
劉許說:“交出凶手便意味著必須有人償命。不過田鎮長說了,隻要盧老爺拿出五十萬大洋去打點上麵的關係,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五十萬大洋?”吳天澤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不是要變相把盧老爺逼死嗎?”
“那可就管不著了,要麼償命,要麼拿錢買命。”
吳天澤無力地垂下眼皮,訕訕地說:“那可真完了。”
“兄弟,別灰心喪氣的,都到了這個關頭,大家各顧各的命。最要緊的是趁機撈一把閃人。”劉許陰笑道,“這就好比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兄弟,你是聰明人,我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接下來該怎麼做,自己好好想想吧。”
吳天澤良久沒吱聲,他在擔心自己的將來。
張六佬正在街上走著,突然有人叫他,扭頭一看,見是金牙蘇。他剛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開口,金牙蘇便媚笑著說:“六爺可好?”
“好著呢,咋了?”張六佬急著往回趕,見他沒什麼正事兒,於是又打算邁步。金牙蘇卻緊跟上來,纏著他說:“六爺,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一個驚天大秘密。”
張六佬不屑地說:“我得趕緊回去,有什麼秘密你自個兒留著吧。”
“哎呀六爺,先別急著走嘛,這個秘密是跟你們泰和合茶莊有關的。”金牙蘇如此一說,張六佬這才放慢腳步,說:“那你說來聽聽。”
金牙蘇卻嬉皮笑臉地說:“六爺,你也知道我一向手頭緊,要是我跟你說了這個秘密,你總得有所表示吧。”
“算了,你能有什麼秘密,我也不想聽。”張六佬說完要走,卻被金牙蘇攔住:“六爺,這麼著吧,咱們也都是老熟人了,我先告訴你秘密,然後你再權衡到底值不值錢,行吧?”
張六佬見他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隻好道:“行,那你說吧。不過咱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不值錢,你可一個大洋都甭想。”
“好嘞。”金牙蘇咽了口唾沫,卑躬屈膝地附在他耳邊低聲說,“昨晚我在茶花樓喝花酒的時候,無意撞見了兩個人,您猜猜是什麼人。”
張六佬不快地說:“管他什麼人,你不說我可走了啊。”
“行,行,我說,我說。”金牙蘇忙不迭地點頭,“那倆人你都認得,其中一個是鎮上保安團的劉許,劉副團長;另外一個則是泰和合茶莊的人……”
金牙蘇又賣關子,但張六佬此時卻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人是誰,隻好摸出兩塊大洋遞到他麵前,他這才繼續說:“那另一人則是茶莊的吳大隊長。”
“吳天澤?”張六佬心裏咯噔跳動了一下,“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吳天澤怎麼會跟劉許混到一起?”
金牙蘇掂量掂量大洋,眯縫著眼睛說:“我還在門外偷聽到了一些他們之間的對話,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嗎?”
張六佬無奈,隻好又摸出兩塊大洋,本來隻想給他一塊的,他卻說:“都給我,我全都說了。”
張六佬把大洋丟到他手裏,他笑眯眯地放進口袋,接著謹慎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眼,神神秘秘地說:“我好像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五十萬大洋的事,可嚇死我了。”
張六佬聽見這話,心裏更是打鼓。他雖然很緊張,但壓著性子,問:“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