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金標不屑地冷笑道:“十三爺的火氣挺大的,不過我喜歡,要換到往日,說不定咱們還能做兄弟,但是今兒時機不同,你這樣跟我說話,惹火了我,後果可是相當地嚴重。”陳十三的目光落到田金標別在腰間的槍上。
田金標賊眉鼠眼地打量著麵前二人,卻又坦蕩地說:“我知道二位在想什麼,實話跟你們說吧,田某今日請二位上山,是有一事相求。”
盧次倫和陳十三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陳十三仍舊反問道:“既然是有事相求,應該不是這麼個求法吧?”
“好酒好肉款待二位,難道田某安排得還不夠周到?”田金標皮笑肉不笑,麵部的肌肉顫動了一下。
盧次倫這一生不知見過多少大風大浪,觀察了田金標半天,此時終於說道:“盧某不才,實在難以猜出大當家的心思,不妨直說,盧某若能幫上忙,絕不推脫。”
“好,就衝盧老爺這話,田某就不兜圈子了。”田金標拊掌大笑,其實他就在等盧次倫主動開口,此刻拍了拍鞋上的塵土,滿腹傲氣地笑道,“盧老爺身為南北鎮的首富,跟鎮長大人交往甚密,和鎮上的權貴也熟得很,想必跟那民團馬團長的關係當然也不在話下吧。”盧次倫有點驚詫,不解地看著他,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盧老爺不必驚慌,這事對別人來說恐怕是大事,但對您來說簡直就是小事一樁。”田金標反過來安慰道,“我有個兄弟,不久前被鎮上的民團給抓了,現如今還關在大牢裏。如果是別人,救不救也就算了,但那兄弟於我有救命之恩,倘若不救,田某心裏又說不過去,今後也無法服眾……”
一直默默無言的張六佬剛剛酒醒過來,此時像個看戲的人,靜觀著場上唱戲的三人,揣摩著他們的心思,同時也在默想可能的變故,以便及時做出反應。
盧次倫算是明白了他的心思,這是要讓他幫忙從民團手裏救個人出來。雖然這對他而言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但他心裏有個疑團沒有解開,於是問:“既然小女在大當家手裏,為何不以此為要挾,反而要挾盧某親自上山?”
田金標大笑道:“問得好。田某做事一向重承諾,講義氣,之前答應要放大小姐回去,既然銀子帶來了,我當然要放人,要不然以後誰還相信田某的為人。這是其一。再者,大小姐身染風寒,雖田某已讓其服藥,但隻能暫時緩解病情,要徹底治療還得回鎮上請大夫,田某也不想把事情做絕,更不想得罪了您老。”
張六佬沒想到田金標還有如此坦蕩的一麵,做事還像個男人,這跟黑虎完全是天壤之別,不禁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陳十三卻問:“你恐怕不是真的這麼打算的吧?”
“那十三爺倒是說說看。”田金標道。
陳十三冷笑道:“你放了大小姐,想讓老爺幫你從民團救人,隻不過是考慮到大小姐分量不夠。”
“那我也完全可以不放大小姐回去,如果手裏有兩個人質,是不是分量更重?”田金標一句話就駁倒了陳十三,陳十三一時無話可說。
盧次倫擺了擺手,略感欣慰地說:“大當家能為小女身體著想,這讓盧某感動。承蒙大當家看得起,盧某跟鎮長也有幾分交情,有我出麵,鎮長大人應該會給幾分薄麵。”
“田某要的就是這句話。”田金標豪爽地說,“田某在此表態,假若盧老爺真能幫忙救出我兄弟,今後咱們大路朝天,互不相欠,而且田某也發誓絕不會再騷擾茶莊。”
“一言為定!”盧次倫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黑虎不日之前闖入茶莊殺人越貨,大當家殺了黑虎,也算是幫盧某報了大仇,盧某雖是生意人,也懂得江湖之道,此事就包在老朽身上了。”
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張六佬真正領悟這句話已是後事。
酒後,張六佬主動請纓留下來充當人質,田金標卻說:“我相信盧老爺的為人,咱們之間就不用走這些過場了。”然後便讓人送盧次倫等人下山,盧次倫臨走時留下話道:“大當家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