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年輕人剛跨出一步,聽見這話又收回了腳步,回頭盯著張六佬。張六佬欠了欠身,訕笑道:“老鄉,我看得出來你跟那些山匪有仇,你這是想去報仇吧。別了,我們剛從匪窩裏逃出來,險些就沒了命,你這要是去……”

“黑虎?”年輕人問。張六佬點了點頭。年輕人咬牙切齒地罵道:“不共戴天!”

張六佬和盧玉蓮聞言一陣心顫,年輕人的雙眼突然變得血紅,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隨後,年輕人把他倆帶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說是住處,也不過是很隱蔽的一處木房,離小徑很遠,周圍全是樹林,密密麻麻的,從外麵根本看不出這兒有一處房子。木房不大,除了睡覺的地方,就隻有掛在木板上的幾隻野物。

三人生火,做飯,不大一會兒,滿屋飄香。一天一夜沒進食的盧玉蓮哪還顧得上大小姐身份,也狼吞虎咽起來。不過就算是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在張六佬眼裏也很優雅。張六佬看見盧玉蓮大口貪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慢慢吃吧,還有!”年輕人安靜地坐在那兒看著他倆吃,也許是很久沒跟人說話的原因,他的話很少,簡簡單單,沒有多餘。

張六佬填飽了肚子之後才問:“小兄弟,我看你不是南北鎮上的人,你還沒告訴我,咋一個人住這深山老林裏?”年輕人垂下了眼皮,沉默了很久才道出自己的身世。

他叫戚小寶,半年前和父親從老家河南到南北鎮做生意,誰知半路遭到一夥土匪洗劫。他親眼看到父親用命去反抗,最後被土匪打死的情景,從此一個人流落深山,發誓要殺掉黑虎為父報仇。可是半年過去了,他卻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戚小寶講述這段往事的時候聲音很平靜,可以看出,仇恨已經在他心裏刻上了傷疤,而這傷疤已被他一點一點融進血液。盧玉蓮因他的話而想起了黑虎洗劫泰和合的情景,仇恨的火焰也瞬間燃上心頭。

“小兄弟,不瞞你說,我們就是剛從黑虎手裏撿了條命回來啊。”張六佬歎息道,“鎮上有一座茶莊,叫泰和合,老板姓盧,黑虎洗劫了茶莊,還搶了小姐上山,我奉了盧老板的命去救小姐回來……黑虎人多勢眾,你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他。”

戚小寶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說:“如果不能殺了黑虎替我爹報仇,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對,殺父之仇一定要報。但得想法子,不能硬來。”張六佬又想起剛才在路上遭遇的那夥土匪。

戚小寶說:“這是附近另外一座山上的一夥山匪,匪首姓田,叫田金標。”

“田金標?”張六佬倒是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戚小寶接著說:“這倆人有仇,據說田金標當年是被黑虎從大崖山上趕走的。”

張六佬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問:“這兒還是大崖山的地界?”

戚小寶點頭道:“從這兒過去,往前十裏地就出界了。”

“那你說田金標剛才帶那麼多人往黑虎那邊幹什麼去了?”張六佬有種很強烈的預感,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於是接著問:“你在這兒住了半年,見到這兩夥山匪鬧過嗎?”

“有。不久前田金標還把黑虎的一個手下給殺了,還把屍體給送了回去,扔在了山寨的大門口。黑虎氣得大罵,還說要殺了田金標。”戚小寶說,“我每晚都去山寨外麵偷看,有兩次差點就殺了黑虎,但都被他躲了過去。”

張六佬緩緩地點了點頭,突然說:“小兄弟,你不是想殺黑虎給你爹報仇嗎?我幫你。”

戚小寶和盧玉蓮疑惑地看著他,他看著盧玉蓮說:“大小姐,你爹派人把黑虎的山寨給攪了,他一定還會找機會去茶莊報複。與其等他動手,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哥,犯不著以身犯險……”盧玉蓮低聲說。張六佬沒想到她這麼一位身份顯赫的大小姐居然真把他當哥了,頓時全無顧忌,豪情萬丈地說:“就衝你這一聲哥,我就不能讓黑虎毀了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