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連長說,那時侯幹活喘粗氣,身上冒汗氣,一年到頭,誰洗過澡。喝水,用雪化水,用雪磨豆漿。早晨洗臉怎麼辦?到小河邊打開冰凍。涼不涼?戰士們說,有一處總是熱的,那就是血!

那時候誰過星期天,早晨起來幹活,晚上看不見用火把,那時候連長難當是難收工,怎麼叫也不回來,這確實是階級覺悟,你想都是剛從戰場下來,好多同誌是戰鬥英雄。大家看到西藏那麼窮。頭人對農奴挖眼睛割乳房用人皮做鼓,那麼殘酷,戰爭年代培養的階級覺悟,憤怒情緒來了,拚命幹。十幾個團修康藏公路,陳明義是軍參謀長,整天在工地上,要看那個部隊完不成任務了,就說你完不成我讓八連來,就這樣拿八連來鼓舞部隊士氣,我們連在西藏的威望和榮譽,沒法形容。

堅硬的稀粥在連隊的曆史上,這個故事已被傳為精品。那就是二十四斤大米。八連的英雄們,在雀兒山上不僅是與風雪嚴寒、冰層頑石作鬥爭,還與饑餓展開了一場搏鬥。一天連長正和戰士們一起在工地上勞動著,炊事班長匆匆地跑到連長身旁說,後邊的道路中斷,飛機空投找不到航線,現在用犛牛往上送糧食,三天以後才能到,我們全連隻剩下24斤大米了。連長聽到這個情況顯然很著急,戰士們勞動強度這樣大,沒有飯吃怎麼行呢?可是全連同誌知道這一情況後,一致表示,沒有飯吃也要完成任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這樣每天全連隻能喝到八斤大米的稀粥,但是戰士們打錘掌釺還是不停。粥是稀一點,但米粒是堅硬的。

八班戰士劉忠在饑餓的情況下又得了嚴重的雪盲,眼裏充滿了血絲,腫的象個鈴當,指導員和同誌們再三催他回去休息,他說啥也不肯,他說,這才是考驗我的時候呢!誌願軍在朝鮮戰場爬冰臥雪,以雪充饑,還奮不顧身和美國鬼子拚殺,我少吃點飯,有點病還不能鑿石嗎?我打不了錘還可以幹別的。說著,他抓起撬杠又幹了起來。

雀兒山,氣候惡劣,一陣煙雲,刹時間就會淹沒了整個工地,隨著刺骨的寒風,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飛來。打的人睜不開眼,站不穩腳。盡管這樣,英雄的戰士們沒有因此而停過一天工,他們豪邁地說,狂風大雪飛滿天,沒有咱工兵的意誌堅,大雪把剛剛挖出的路基封死了,同誌們就清除積雪,奪回路基,風雪影響了穿孔的視線,但他們那熟練而有節奏的錘聲卻仍然響個不停。公路是盤山而上,作業的人群也一層一層地由山腳繞到山頂。在頂峰開山鑿石,撬石放炮,時刻還要想到下邊的兄弟連隊安全。這是二十世紀絕無僅有的最壯觀場麵,我無論是采訪還是寫作,我的腦海裏不時地浮現那雪原築路的長鏡頭!

英雄八班戰士在劈掉一個長二十多米,高十五六米的冰石崖時,特大風雪像要把雀兒山翻倒似的刮了一夜半天,停工休息嗎?不能!他們頑強地說,多穿一個眼,多撬一塊石,早一分鍾修通康藏公路,西藏人民早一分鍾得到幸福!這是豪言壯語,卻又十分普通。字字句句都帶著真摯的感情。要說戰士們在修築康藏公路中吃的苦有多深,就對西藏人民的愛有多深。話又說回來,此時在朝鮮的戰場上,我們的英雄誌願軍戰士不是同樣在流血犧牲嗎?他們又為了什麼呢!我們懷著對那個時代和英雄士兵的深深敬仰,無須討論他們的得失,隻想為他們立一座英雄豐碑!韋江歌帶領全班,冒著隨時都有被激風卷下山去的危險,在滑溜溜的冰石上打錘掌釺。天黑了,由於風雪太大點不著火把,他們就摸黑放炮,撬石。正在緊張的作業中,戰士馮家禮從八十多度的陡坡上滑了下去,碰巧滑到三十米處被一塊巨石擋住了,才沒有滑到坡底。同誌們把他救上來,為他包紮傷口,他卻滿不在乎地說,破點皮怕啥!說著又投入了作業。就這樣,他們連續幹了三個晝夜,削掉了幾百立方的冰石,提前完成了任務。老連長曹繼貴說,當我們今天回憶這些往事的時候,心裏感到自豪,眼裏也蓄滿了淚水。

看不見的帳蓬在連隊當過排長的張延年老人說,我一當兵就到二連參加剿匪,在四川新津,剿匪,那是國民黨的正規部隊成立的團,差一點把我們給吃掉, 這是經曆一次風險;再就是雀兒山隨時都有犧牲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