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蓬外凜冽的北風裹著鵝毛大雪,發出陣陣狂吼。在這滴水成冰的零下四十多度的高原寒夜,老班長韋江歌的心裏卻燃燒著火一樣的溫情,微弱搖曳的燈光下,他不顧一天的勞累,驅散難忍的困倦和嚴寒,一針針一線線,認真仔細地給小田縫起鞋子來。是啊,前幾天他的虎口震裂,用針縫起來又上工,至今還沒有愈合。這時他拿起針像條件反射一樣疼痛,可是在那樣艱苦的年代裏,他就是這樣一位對同誌對人民忠心耿耿的班長。
一天夜裏,他怕影響大家休息,就幹脆把馬燈掛在帳篷外,坐在雪地上縫補。半夜時分,兄弟部隊的十幾個同誌,從後方背糧食路過這裏,被韋江歌看到了,他一把把他們拉進了帳篷,說,前麵山高路險不好走,先住這兒,等天亮了再走。說著就架鬆枝燒洗腳水。可人家同誌看到這裏帳篷少,留下來也沒地方住,急著要走。韋江歌一片熱心腸,那裏肯放。班裏的戰士都醒了,一個個披衣而起,讓出鋪來。人家同誌說什麼也不肯,韋江歌一聲令下,硬是把他們塞進了熱被窩。而韋江歌和班裏的戰士就在雪地上鋪個雨衣躺下了。
一次,我們連翻過座座雪山,越過道道峽穀,來到雅魯藏布江的紮木,執行架設博楚河橋的任務。當時,已是春天,要是在祖國內地,正是冰雪消融,百花爭豔的季節,而在海拔三、四千米的康藏高原上,天氣仍然很寒冷。到達紮木德望第一天,我們連的幾個幹部一放下背包,就都下到各排去幫助找場地、搭帳篷、安排住處去了。太陽落山了,各排都已安排妥當,隻有連部沒有地方。晚上,我們連裏幾個幹部就睡在簡易草棚裏。這天晚上,韋江歌心裏早就合計好了。等我們剛睡著,他就和八班的幾個戰士把自己的被子輕輕地蓋在了我們的身上。夜裏我們幾個幹部越睡越熱乎,醒來一看,上麵加了好幾層被子,我一眼就認出了韋江歌的那條補釘羅補釘的被子。我們幾個人再也睡不下去了,抱起被子跑到八班,看到韋江歌他們都擠在一塊,身上隻蓋幾件破工作服,上麵落了一層雪。此時此刻,階級友愛的深情厚誼像一團火在我們身上燃燒,韋江歌的行動深深地感動著我們,教育著我們。我們把韋江歌身上的積雪輕輕打掉,蓋上被子,心裏都凝著一句話,他對幹部戰士的愛勝過自己。
連隊每次搬家,他的擔子總比別人重,扁擔壓的像彎弓。除了自己的行李,還掛著連裏的帳篷、炊具。行軍途中,他看到誰要是累了,就奪過背包,搶過武器,掛在自己的擔子上。在二郎山上,風雨無常,熱時穿著單衣還冒汗,冷時穿著皮襖也嫌涼。同誌們整天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劈山修路,遇到冷風一吹,濕衣服都變成了亮晶晶的玻璃衣。韋江歌看著心疼,他經常等同誌們睡熟後,起床生火,一件一件地烤,大家穿上烤幹的棉衣,都說,韋班長的心真象一盆火啊!可是有一天大雪封山,供應不上,連隊每天隻能熬些米湯喝,他為了讓大家多喝幾口,就悄悄地躲開了。
韋江歌是鐵漢子。他很少說話,就知道幹,那裏有困難到那裏去。現在,凡是參加修過康藏公路的老戰士還記得,當時,在施工部隊中創造了轟動一時的“牛皮筐”。這個創造者不是別人,正是一天學沒上的韋江歌。那是1951年,在搶修世界上第一個高原機場---甘孜機場的時候,工程運土量很大,每班隻發兩個筐子,那時每個班都是十幾個人,都是從戰場下來經過生死考驗過的,沒有人怕苦累,就是工具不夠用。韋江歌看到工程進展緩慢,心裏火燒火燎,他又琢磨開了。這個高原機場是幾十萬築路大軍的供應站,對當前和未來都具有偉大的戰略意義。韋江歌開始想了好多辦法。每逢休息或收工後,都把破了的筐子修補好,再找些樹條編製一部分,但還是供不應求。他決心再找一種運土的工具代替筐子。一天,韋江歌在炊事班的帳蓬附近吃飯,忽然發現了連裏的幾張犛牛皮。那時糧食供應困難,部隊都是買犛牛吃牛肉。這下子啟發了韋江歌,他想如果用這些牛皮代替筐子,不就能解決問題嗎!他興奮得不得了,第二天一早,他把牛皮一割兩半,每一塊的四角上拴上繩子,帶上了工地。施工中一試驗,這種牛皮兜子,既輕便,又耐用,盛土又多,一個頂幾個條子筐,提高工效二十多倍。隨即在小報上一介紹,“牛皮筐”就在幾萬築路大軍中推廣開來。他後來又創造了“快速換肩”、“牛皮筐自動倒土”、“一字形挖土法”“遊動甩土”、“鋼絲運土”、“道軌運土”等十幾種先進運土法。築路大軍就是采用這種科學方法劈山填壑,鋪石架橋,加速建設康藏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