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現在仍然交著厄運,像是在撩撥人的牡丹園的側畔,黙黙開放著的點點小花。
但小花畢竟是花。憑藉著自己的淡淡的馨香,它仍在感召著一隻隻蜂與蝶以及遠遠近近的雖稀落卻真誠的追慕者。
在物欲橫流的當下,大凡屬於高雅的東西差不多都已經黯然失色。詩歌也一樣,它成了奢侈品。仍然堅持與繆斯共舞者,常常會被人視作“癡人”或“愚人”。
那麼,在我看來,本書的作者耿朝暉先生,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以他的職份、人脈與才智,他本可以幹些別的營生而使自己活得風光些。但他“鄙夷那些朝三暮四的官人”,“鄙夷那些大把大把花錢的人”,他說:
告訴你,
我是一個不甘平庸的人,
像石頭底下的草,
有一絲縫隙,
也要伸出頭來
看外邊的世界!
(《告訴你》)
“伸出頭來,看外邊的世界!”這多麼像是一個倔強的男子漢的發自內心的呼喊。或者,我們也可以說,這簡直就是一個關於生命的宣言。
他看到外邊的世界了嗎?
是,他看到了。他的詩就是注解。他看到的外邊的世界是異彩紛呈的。他看到了那“藏在李白、王之渙詩中的”黃河(《我是黃河的兒子》),看到了那“古老字典”般的西安古城牆的磚石(《那一年,這一天》),看到了那根紮得很深很深的“麥子的生命”(《麥子的生命》)、那“腳手架上打工兄妹”盼歸的目光(《我的打工者兄妹》)、“自由飄浮的河灣的小船”(《願景》)等等……
哦,伸出頭來,或者低下頭去,翹望抑或凝視這個世界,然後把所思所悟冶煉成詩句,這就是詩人的耕耘與收獲。
朝暉這樣作了,因為他是詩人。
生長在澇河之畔與秦嶺腳下的朝暉,其詩作中汩汩流淌著對家鄉的深情眷戀。在一首題為《春天的紫荊》的大約三十多行的作品中,他這樣寫道:
你是美麗的仙子,
年年如約來到太平,
蘸一筆仙宮的濃濃的紫液,
輕抹在太平吉祥的山嶺,
宣告――
春天又一次來臨!
紫電般飛珠流丹,
把青春的孩子們喚醒,
風中,水中,竹林中,瀑布中,
無不漫溢著,
獨有的馨香……
他的詩句使筆者仿佛回到了2005年3月下旬的某日。那正是太平森林公園的紫荊花迎風怒放的日子。受戶縣縣委的邀請,我與幾位作家、記者朋友,在縣委副書記劉博的接待與引導下,於太平森林公園中徜徉半日,以至整個身心都沾滿了紫荊花的豔麗與芳香。當時,我曾允諾將此行的感受寫成作品並回贈主人,但時至今日未能成篇,僅留下了深深的愧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