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辭和嬋兒聽在心裏,隻覺情勢不妙。
岫遠思忖片刻,又對水辭說道:
“伏桓和婉晴跟連澀穀有過不愉快,不過都是各為其主。如今他二人在我麾下,我記得我跟連澀穀、跟夜國之間並無矛盾。”
“岫遠公子此言何意?”水辭問。
“若七穀主也對寶藏有意,在外敵到來之前,我們是不是有結盟的可能?”岫遠直言說道。
“若覬覦寶藏的人包括公子的四弟,那我怎能確定,我和岫曜公子誰是‘外敵’?”
“七穀主為夜國朝堂穩固,我心係故國興滅,我們的立場不相悖。”岫遠言下之意,和岫曜之間才是有利害關係的敵人。
水辭心裏冷笑一聲:若你得知我心懷水家覆滅之仇、嬋兒又是孤恒兩國公主,可還有意結盟聯手?
不等水辭作出回答,岫遠、伏桓背後的隔門,忽然開了。被隔門阻擋許久的岫遠手下人見狀,喜不自勝。然而與此同時,這一行人身後的巷道裏,又走出了被戚梵引來的幾人。
“公主。”人群中驀然一聲驚呼。
“佩綺?”嬋兒順著呼聲看去,不由低聲自語道,“還有井護、羅洞、雲霧、楊信、柒鴻,和柒蕊。”
“是孤國的人。”岫遠的手下中有人認出了井護等人。
岫遠聞聲看向嬋兒,神色不定道:
“你是孤國嬋媛公主?”
“難怪……”伏桓後知後覺,喃喃說道,“隻有嬋媛公主,才會既和慎瀟、唐胤熟識,又有連澀穀之人相隨。”
尤婉晴聞言,神色微慍,目光定格在嬋兒身上良久。
這當下,井護幾人已走上前,對嬋兒行了禮。
“竟然在這兒碰上了公主。”井護當先說道。
“屬下等人奉命追蹤岫曜和將軍幫,不想洞內機關重重,一不小心進入了岔路。”雲霧隨後道。
岫遠和孫酌酌當即對視一眼:岫曜和常嬗真的來了。
“王府都好麼,甫王妃身體如何?”嬋兒一連問道。
“公主放心,一切妥當。甫王妃身體大好,隻是情致不佳,對王爺甚為掛念。”
“你和柒蕊姐姐……”嬋兒的目光轉向柒鴻。
“屬下找回了失散的家人。”柒鴻簡短說道。
“能和鴻兒姐弟相認,要多謝公主。”柒蕊對嬋兒笑了笑,說道,“那時候並不知道公主的身份。”
“公主在夜國這段時日,還有一件事……”柒鴻說著,看了看佩綺,“皇上還有堵軒主為屬下和佩綺賜了婚,這次是破例同行。”
“是好事,我該向你們道喜的。”
“多謝公主。”兩人齊聲道。
隨後,羅洞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還有一事,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嬋兒應道。
“聽聞公主在袁家人麵前被人揭穿了身份,好在有驚無險。”
“這消息傳得這樣快麼?”
“皇上時刻關心著公主安危,派人暗中查探,方得知……”羅洞欲言又止,單膝跪下才又說道,“公主知道,甫王昔年中霸弓之毒,對毒素有了抗體,故而此番‘點絳唇’對甫王並無損害,隻是他暗自與曲穀主達成合作的掩飾。”
嬋兒和水辭交換一個眼神,阻止了水辭出言相辯,壓抑住心裏的震驚,引導羅洞接著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三皇叔和曲穀主暗中有所謀劃?”
“皇上也不願相信,但事實是……甫王對曲穀主出賣了公主的身份,作為交換,欲借夜國之力篡得皇位。”羅洞言之鑿鑿說道。
看著嬋兒沉默不語,楊信忽而補充道:
“據可靠消息,今日安六和顏武已引了甫王前來,若寶藏落入甫王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身上有雪凝丸的人,是六姐?”水辭突然插了一句。
嬋兒垂下目光,眼中驚疑、悲哀、了然的情緒交錯,隨即咬咬下唇,輕笑著搖了搖頭。嬋兒否定的,當然不是水辭的話,而是她心中多年的信賴——對宣皇的信賴。
嬋兒對水辭的醫術毫不質疑,原涵和自己的叔侄情意亦無半分摻假,她怎麼會不相信原涵身中“點絳唇”,又不相信水辭的盡力施救。從羅洞自以為沒有漏洞的說辭中,嬋兒幾乎識破了所有的真相。
原來曲瀚殤那一句想說的不是“當心袁家人”,而是“當心原昭”。
原來真正出賣自己、和曲瀚殤籌謀已久的,是宣皇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