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澀穀內,音音仍然每天陪在原涵身旁自說自話。幾個月下來,蒙本看在眼中,不知該為音音喜還是憂。不過因為音音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蒙本便不再執念自己應該負擔音音的幸福,逐漸接受了凝煙的心意,成就了一段拖延多年的感情。
這天晚上,田千立默默回靈渺峰,對著嬋兒的庭院遠觀矗立良久,心緒方平靜下來。正欲轉身離去,忽然聽見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和隨之響起的一聲歎息,原來是莨兒散步走到了不遠處的石台邊,抱膝坐了下來。田千立此時倒是無心打趣莨兒,猶豫是否直接走開時,又聽見了凝煙的聲音。
“月色甚好,怎麼在這裏歎氣?”凝煙走過來說道。
“三姐。”莨兒轉頭看了看凝煙,無精打采說道,“我沒有高興的事,自然什麼風景都覺不出美了。”
“是白春惹你不開心了麼?”
“唔。”莨兒把下巴抵在膝蓋上,悶聲說道,“我好羨慕你和二哥啊。”
“我和你的情況確實有點相像。”凝煙說著,也在莨兒身側坐下來。
“我真的很喜歡師兄,可是師兄隻按照爹的囑托,把我當妹妹照顧,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莨兒委屈地癟了癟嘴。
“你想啊,你們來穀裏的時候,你九歲,白春不過也隻有十四歲,那時候你們兩人相依為命,他總歸拿你當妹妹多一點,時日長了這心思難免扭轉不過來。”
“三姐認識二哥的時候,是什麼年紀?”
“那年我十二歲,二哥十五歲。”凝煙仍沿用原來的稱呼說道,“大哥和二哥讓我的人生有了轉折,我跟著他們一路往南,後來就在連澀穀住了下來。”
“你一開始就喜歡二哥嗎?為什麼不是大哥?”
“開始是感激大哥還有二哥的恩情。感覺上大哥有點孤傲,雖然身兼英氣和貴氣,卻令人不敢太接近,之後才知道是因為他的身世和經曆太過沉重。二哥話不多,可是心裏懂很多事,很會照顧人。我初入江湖,像是驚弓之鳥,但在二哥身邊就仿佛有許多力量,我竟然越來越有勇氣。”
“不過二哥一直很在意六姐啊。”
“六妹的父親以性命相救二哥,兩家交情又極深,二哥對六妹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和憐惜。六妹察覺我心裏的情感以後,好幾次刻意疏遠二哥,不過二哥心性簡單,竟都未發覺。”凝煙說著,不由笑了笑。
“師兄跟二哥一樣,也是個木頭。”莨兒則是又氣又笑說道。
“你們兩個是謠湖派僅有的傳人,身上背負著振興門派的期冀,你是他尊敬的恩師唯一的女兒,他所心所想都是保護你不露於人前,而讓自己拚殺於刀光血影之間。白春其實隻是不會表達,可你確實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所以你多體諒嘛。”
“以前我都是等著他的啊,但是商秦出事之後,我目睹了忘秋的傷痛難過,隻覺生命無常,有時候會怕師兄有一天離我而去。”莨兒說話間,眼眶微微泛紅。
“傻丫頭。”凝煙握住莨兒的手,溫柔道,“你要是信得過二哥和三姐,我們幫你提點一下白春。他若知曉你的擔心,一定能知道該珍惜身邊人。”
“好。”莨兒點了下頭,輕聲應道。
“我去找二哥商量一下,你還要在這坐一會嗎?”
“嗯,我想認真看看今晚的月光。”
“別呆得太晚了,過兩日還要出穀,好好休養心神。”
“知道了,謝謝三姐。”
凝煙離開以後,田千立從樹後走出來,有意加重了腳步聲,引起莨兒的注意。莨兒聞聲側過身,見著田千立不免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