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的酒肆,鱗次櫛比,卻都常常客滿為患,似乎酒這東西,比其他東西更加吸引來來往往的過客。
雲煙樓,是陽城眾多酒肆中的一家,談不上高檔大氣,亦不是街邊小攤,卻看盡了裏麵飲酒之人的喜怒哀樂。
舉杯豪飲,小口細酌,三五成群,孤身一人……
雲煙樓的一角,一個白衣男子獨自而坐,一酌一歎息,臉上寫盡了無奈與自嘲。
當然,沒人會注意到這個角落裏的白衣男子,因為,這樣的情景,在雲煙樓裏,無時無刻不在上演。
所以,當另一個擁有同樣神情的清秀男子走進雲煙樓時,亦無人去為其停留哪怕隻有一瞬的目光。
“老板,這裏可有清茶?”
此話一出,這個清秀男子倒是吸引了不少驚異的目光……更有甚者,竟將一口酒全部噴了出來。
雲煙樓的老板陪著一張笑臉說:“這位客官,您真是與小的開玩笑了!這雲煙樓是個純純粹粹的酒肆,怎會有清茶這等東西。”
“哦,是啊……”
嗬嗬,酒?讓人醉生夢死的好東西……隻是自己,卻不敢放開戒備、豪飲幾杯,何其可悲!
“客官,您看您是否要來點清酒。我這雲煙樓裏的清酒,隻聞酒香、不醉酒勁,想必會合您的口味。”
霍錦香點點頭,道了句:“那就來一壺吧……”
隻願這酒香能解心中千絲愁緒,可是,真的可以嗎?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自嘲地搖了搖頭,霍錦香提著一壺清酒向雲煙樓的角落走去,這裏,很安靜。
頹然入座,餘光卻瞟見了另一個身影頹然的男子,一襲白衣,更顯憔悴。
是他?
嘴角竟掠過一絲不該有的笑容,是嘲笑,還是慶幸,亦或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釋然?連霍錦香自己都無法弄懂……
抬手斜壺,清酒入杯。
淡淡酒香,讓霍錦香的神思漸漸迷離。仿佛,身旁有一人,含羞在為自己斟酒……
等等——!
晃了晃腦袋,霍錦香極力讓自己的思緒穩住。
為什麼,這一瞬,那個不該去掛念的人的身影竟出現在自己的身旁?
心中不禁自問:霍錦香,這一年多來,迂迂回回、曲曲折折,大起大落、死裏逃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若是贖一時玩心起的罪過,也早該贖清了吧!可自己,為何還糾纏其中?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結束在白縣平平淡淡的生活之中……
那個讓公主愛上的駙馬,那個讓郡主癡迷的駙馬,早在自己離開京都的那一刹那,就已經死去了,不是嗎?
什麼誓言難違,那隻是自己說服自己再次從白縣出來的借口罷了,若是真的難違,此刻的自己為何又從軍營中逃離?
什麼終定己心,自己卻還是在不停地逃避與欺騙,如若不是,雲來客棧裏,自己為何會找那般理由去敲響那扇房門?
霍錦香,你到底隻是個女子啊,沒有男兒的決絕果斷,亦沒有男兒的敢作敢當。
可是,你卻是以一個男兒的身份,出現在兩個女子的世界裏。
即便是同為女子,你也不若那兩個女子,愛得深、恨得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