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韓林輾轉穿山過林,來到山腳下,陸陸續續遇到了不少小門派人士和些許三三兩兩的散人獨行客,從他們隻言片語中,聽聞各大門派以及各路豪傑,將五莊觀挖地三尺,卻一無所獲,便互相猜疑,甚至大打出手,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韓林心道,自然東西根本沒在上麵,能找到才叫有鬼。當下,越發不敢久留,認準方向,來到虎丘山數裏外,一個小鎮子上,花了二兩銀子,好生吃用了一頓,再買來些酒肉包了帶在身上。托人打聽了一番,有無人家出售腳力。
半日後,韓林騎著從一富戶之中花費二十兩銀錢買來的老弱駑馬,一路蜿蜒而行,朝著南方行去。一路也沒個頭緒,隻是隨波逐流,隨意而行,數日後,越過一條大河,隻見水汽激蕩,波濤如怒,闊如江海,便設法渡了河,在對岸不遠處一個名叫白水鎮的地方,落了腳。
卻說這白水鎮,名為鎮,實則比一般城府還要繁華,有‘濉南小國都’之稱,因地靠濉河,有天然的港口,水運便利,來往客商皆在此地停駐,搬運貨物,水陸轉運,久而久之,此地形成了一個大商市。
這濉河水闊近百裏,橫穿潁州南部,蜿蜒流向南方的嵐州,是潁州知名的大河,水量充沛,河鮮豐美,傳聞極深之處,有妖物出沒,興風作浪,隻是為神仙之流擒拿鎮壓,遂不得為害。
看著這繁華富庶,摩肩擦踵的熱鬧景象,忍不住心中感歎:倒是被這白水鎮的稱呼給迷惑了,以為此地隻是個普通鎮子,也罷,此地物流豐富,需要什麼東西,也方便采買。
這般想著,便打算尋個落腳之處,忽的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看,韓林如今內功精湛,自然生出感應,循著目光看去,卻見一俊逸不凡,麵如冠玉的青年文士,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自己,這文士,頭戴綸巾,手搖羽扇,端的是氣度不凡,眼見韓林察覺到自家目光,也不驚慌,竟順杆就爬,主動上前來搭話。
隻聽他道:“我觀這位兄台,雙目淩厲,機敏警覺,雙臂孔武有力,走動間步伐穩健,當是有功夫在身。在下一生慣來仰慕豪傑,眼見兄台年紀輕輕,卻氣度不凡,有意結交,一時孟浪,還請兄台萬勿怪罪。”言罷,掬手為禮。
韓林初來乍到,看此人似乎頗有來頭,他那幾個隨從也都是精光內斂,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也是武藝高強之輩。此等人物,若能結交,當對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方便不少。當下客氣為禮,謙虛道:“兄長,客氣了。小弟韓林,離家遊曆江湖,以為增廣見聞,初來貴寶地,一時為此地繁榮富庶之象所驚訝,倒叫兄長笑話了。”
“唉,賢弟,何須如此,你我一見如故。愚兄,癡長你幾歲,便托大,稱呼你一聲賢弟了。好教賢弟知曉,愚兄姓吳,名喚奇興。家中薄有資財,在這白水鎮,還是略有幾分薄麵的。賢弟出來此地,可曾有了落腳之地。”那俊逸文士,見韓林態度和藹,言語客氣,舉止從容,又生的俊逸不凡,一派少年豪俠之相,看的頗為對胃口,順理成章的稱呼起了賢弟,有心結交。
兩人一來二去,便熟絡了起來,那文士的護衛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仿佛對主人家此舉習以為常。吳奇興眼見韓林風塵仆仆,背著包裹,牽馬而行,便熱情的招呼韓林,去了一處名喚‘望江樓’的豪華酒家。
那吳奇興定是此間常客,聽聞他自謙薄有資財,此間小二熟絡的打趣道:“哎喲,爺,您要是還叫薄有資財,那整個白水鎮有哪家敢自稱富可敵國的啊。今個兒,是那陣風兒把您老這尊財神爺給吹來了。真是蓬蓽生輝,還是老地方?還是照規矩?”
那小二嘴皮子溜乎,南來的北往的,就靠這一張嘴伺候人呢,看起來跟吳奇興很熟悉,了解此君的脾氣,也不怕他生氣,自顧自的湊上來伺候著。
吳奇興笑罵道:“你這乖嘴的貨,什麼話到你嘴裏都能說出朵兒花兒來。這還用問麼,老規矩,江水閣。嗯,有新打上來的濉河鱸魚嗎?來上一尾大的。對了,賢弟你喜歡什麼口味?”言罷,詢問的看向韓林。
韓林隻覺得此君,也太過熱情了吧,頗有古之任俠之風,仗義疏財,豪放不羈。見他詢問自己,忙答道:“小弟,隨意,對吃食方麵,也不甚了了,全憑兄長決定即可。”
那吳奇興倒是灑脫,聽聞此言,便轉頭吩咐道:“既如此,那好。小二,風花雪月,四道菜各來一道,嗯,然後再來一尾濉河鱸魚,要今晨新打上來的。白水十八小炒和濉河十三鮮,都來一份。暫時就這樣吧。”言罷隨手丟了一定賞銀,韓林一看,好家夥,怕有五兩重。真是出手闊綽。怪不得小二這麼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