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醒,黎琅蹲在我身側,端著一碗早晨新熬的素粥,粒粒的紅花生米將粥染的粉紅。
得知車隊就要出行了,我不敢耽誤,囫圇咽下險些嗆著。
黎琅說:“沒人與你爭搶,慢些。”我卻來不及答他。
將碗送回大娘處,正好趕上車隊出發。
可吃得略多,少時便腹痛難忍,黎琅隻好伴我在車隊後尾隨。
我一邊吆喝肚痛,一邊猛灌熱水。好一會兒,總算消停。
可喝水太多,時不時就停下車隊找個隱蔽的地方好解手。起初犯嬌氣怒嫌野外不衛生,後實在受不得,便顧不得什麼衛生不衛生了。
我回來,黎琅見我好些,問我:“可有教你習書的夫子?”
我略思慮,以往從來是兄長親力親為教授知識,從未請過先生,道沒有。
黎琅了然長“哦”一聲,又問:“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我忽的看他,心說我跟乞丐有什麼好學的?口中問:“你授我些什麼?”他自信滿滿答:“你不會什麼,我便教你什麼。”
我想來也不吃虧,於是應了。
自塞城一行便是五日,幸好一路平安,雖我與黎琅二人未曾做過什麼貢獻,反之蹭吃蹭喝,卻被總鏢頭誇獎說是福星。
因此段路徑不算長,可卻人煙荒涼,常有打家劫舍的匪盜出沒,以往鏢局的人與匪盜相見幾乎能認出對方是個誰,可這回卻不曾看見。
總鏢頭做成了買賣自然高興,再疊加一路之上我二人與他屬下關係甚好,此刻不似出發以前的劃清界限,隻道有麻煩盡管找他。
黎琅一路賠笑,我是不虧什麼,但看黎琅一人關照我的態度勝似我親生爹娘,我兩關係近了許多。
可我總想不通為何他不願告知姓甚,又為何願意教授我知識,又為何有那樣的才華?
仔細一考慮,似乎初次相見時黎琅便談吐不凡了。
我並不願細想,便拋之腦後,倘有一日黎琅願意告知時,我再細聽也不遲。
我二人本就是為抵達涼城尋找大哥而隨行的,如今目的達到,也沒有叨擾的理由,於是黎琅硬塞給總鏢頭幾個金銖,便攜我走了。
黎琅領我至了征兵的報名處,征兵已至最末幾日,無多少人排隊,可一少年帶著一小女娃來報名登冊的地方未免有些奇怪,才走了不遠就引來陣陣側目。
怪不好意思的。
我與黎琅走近造冊的官吏,還未張口那官吏便道:“想入編,先排隊,不過,我這不收女娃。”黎琅說:“我二人並不入伍,乃自塞城來尋人的。”
那官吏抬眼瞧了一瞧,道:“我這裏還沒忙過,若你們等待我辦完,興許可以幫你們找一找。”
因實在需要,便應了。
那官吏似乎疲乏地不行,黎琅說:“大人勞累一日定乏了,不如小生來接替大人完成這剩餘的?”“你?”官吏抬眼,“好好,我看你有何本事。”
於是起身讓座,可卻沒有絲毫教授的意思,黎琅端坐,問桌前人討要名帖,謄抄的一絲不苟。
自我拜他為師,便處處留心黎琅的一舉一動,這般英姿倒像是個大家出來的少爺。
我不曾懷疑他,此刻也無非是覺得黎琅還是有點本事的。
報名的人本來就稀少,疏疏拉拉一隊,盡是些**身份,世家公子大抵是不願來參軍的。
我思念大哥,心心念著能夠立刻找到大哥。
眸光一一掃過這些人的臉龐,或是瘦骨嶙峋,或是白麵書生,更有甚者是牽著馬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