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過後,雖然沒有下雪,但寒氣卻一天比一天的重了起來。
嵩城中家家戶戶房簷上的冰棱粗似小兒手臂,晶瑩剔透,如刀劍般鋒利,街道上的行人一個個穿著麻布大衣,裹得嚴嚴實實的,恨不能連腦袋都給包起來。
嵩城是大豐皇朝南方的一個偏遠小縣,山高入雲,這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城市,因此一些犯下大罪的人,都會被流放到此地,與世隔絕,孤獨終老。
今天是小年,合家團聚的日子,但是總有那麼一些可憐的人,無家可歸,更是溫飽都難以解決,在這寒冷的天裏,他們還要裹著身子,在街上乞討。
在小縣城的一個偏僻的拐角裏,就有這麼一個落魄的人,他披頭散發,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棉衣,依偎在地上,在他麵前,放著一個髒兮兮的瓷碗,隻是天色漸晚,那碗中依舊空空如也,一文錢都沒有。
這人雙目無神,似在想什麼事情,對空蕩蕩的碗絲毫不在意。
這時,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孩跑了過來,兩個人身材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嘴唇發紫,兩隻小手凍得通紅。
“羅叔,我和小米討到了三個大饅頭,分給你一個!”
其中一個小孩哈了哈手,開口說道,偎在地上的那人扒了扒頭發,露出一張滿是胡茬蒼白的臉,他看到兩人,咧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你們兩個吃吧,羅叔不餓!”
“今天是小年,路上都沒什麼人,你要是不吃的話,就得餓一晚上了!”小孩不由分說,從懷裏掏出一個大白饅頭,塞進“羅叔”手中。
“哼,兩個小兔崽子皮又癢了不是?討到東西不孝敬文哥,居然送來給這個小子!”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痞子相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怒聲罵道,兩個小孩身子一抖,嚇得直哆嗦,一溜兒鑽到“羅叔”胳膊之下,有些驚懼地看著來人。
“不要來惹我!”
“羅叔”微微抬頭,瞥了一眼自稱文哥的痞子,眼神犀利如刀,那文哥一驚,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一下子撞到後方的牆上。
“哼,有什麼厲害的?不過是個被流放的犯人罷了,挑斷了手筋腳筋,還能翻天了不成?”痞子文挺了挺胸脯,給自己壯了壯膽。
大豐朝律法規定,凡被流放之人,都要挑斷手筋腳筋,奪其練武根基,即便是一流的武功高手,也要變成廢人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
羅叔眉頭輕蹙,下意識動了動幹皺的雙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光芒,還有一絲隱藏的恨意殺意。
“嘿,一個廢人而已,有什麼威風的?”痞子文得意的一笑,他生在嵩城,見過許多被流放的人,自然知道這些個人的弱點。
羅叔默不作聲,腦袋微微垂了下來,頭發披散,又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楚表情。
這個表現更加助長了痞子文的氣焰,他上前兩步,蹲在羅叔麵前,右手拍在羅叔的臉上。
“哼,怎麼不囂張了?我告訴你,管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到了這兒,都得給我蜷著,敢不聽話,我會讓你知道厲害!”
啪啪啪……
一聲聲響亮的巴掌回蕩在無人的街道,讓人感覺到一絲淒涼無助,虎落平陽遭犬欺,也就是這麼個情況了吧。
“真是軟骨頭!”痞子文哼笑一聲,卻是覺得一個人說話有些無味,於是一把將兩個小孩拽了出來,搜出三個饅頭,又朝羅叔頭上狠狠吐了口吐沫,才蹩著八字步揚長而去。
“羅叔,你連山混子都能打得過,為什麼不還手!”兩個小孩緊握拳頭,小臉漲得通紅,怒氣衝衝地說到。
山混子,是嵩城土話,說的就是野外的豺狼,這種狼高三尺多,長著兩寸多長的獠牙,非常的凶狠,數日前,兩個小孩親眼看到“羅叔”三兩拳就將一頭牛犢子大小的山混子擊斃,這種威猛的功夫,解決痞子文簡直就跟吃飯喝涼水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