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欲念其實是生命的任務。你如春之花蕾,你想女人不過就象花蕾之要綻瓣。你想愛無非是為了施展青春,你所謂的瘋狂不過是創世者的衝動,你所謂的罪惡其實是生命的自然之態”,“因為你隻有二十歲”。“我喜歡她的美貌,其實和喜歡一朵好看的花朵,一片彩色的雲是一樣的,她們都是大自然的傑作,可謂鍾靈毓秀,物華天寶,鍾愛她們就是鍾愛完美,鍾愛大自然令人驚歎的創造力。她們代表一種境界,當你的精神步入這種境界,你就會從日常生活中的繁瑣庸俗中升華。”這是《熱愛命運》中南彧的內心獨白,之所以要將它們抄錄一遍,全是因為它們代表了對女性關係的兩種觀點:一謂對異性的衝動是年輕生命的自然之態;一謂女性美象自然界的許多美麗的事物一樣,也是大自然的傑作,所以成為人的審美對象。其中雖包含著南彧為自己辯解的成份,但應該承認這個辯解所持的觀點卻是正確的,是生命和審美的普遍之態,是它們的規律之一。需要補充的是,人是自然,但人又是有思想、有感情、有靈魂的社會曆史的生命,對異性的形體美的讚歎、欣賞,說明了審美是形式的,但形式美往往是暫時的,常常需要真和善的支撐,需要進一步的價值判斷。在《熱愛命運》中,同樣一個藍桂桂,最初在南彧的眼中,一切都是美的,連缺點如兩眉寬、微胖等都成了優點;而在藍桂桂後來主動向他表示愛時,他卻產生了厭惡,原因非常荒誕,這就是,他認為女人“隻應等待,不應出擊”。凡是主動出擊的,馬上會引起他的厭惡。隻此一端,就可看出南彧的女性觀,並不是永遠冠冕堂皇,永遠無懈可擊的,他有宗法男性社會的偏狹、自私,也有一切為我所用的男子中義主義的醜惡與卑鄙。南彧可憎的一麵,在處理和對待與藍桂桂的婚姻問題上表現得更為充分。一是既知不愛她,卻要與她結婚;二是結婚後馬上為個人的功利算計而懊悔:“我的肩頭上,卻因為有了你的負荷,今生再不會輕鬆。我對你已經有了責任,有了義務。正因為你毫無保留地交付,才使我成了仆役”。“我變成了家庭,我喪失了獨立,我還要為這個家庭去勞作,去獻身”。愛情意味著承諾,婚姻家庭就意味著義務,可怕的不是南彧聰明地意識到這一條,而是他對自己的承諾和義務的咀咒、憎惡。正是在這種意識或潛意識的指引下,他雞蛋裏挑骨頭,千方百計從藍桂桂身上找缺點,尋找背叛的理由。這理由終於找到了,這就是為藍桂桂婚前所隱瞞的一手大,一手小,盡管她的兩隻手單獨看都是完美的,不仔細比較也看不出差異,他還是有一種總算抓到了藍桂桂欺騙了他的事例,找到了背叛的理由。(關於手的比較這個細節的微言大義,是另一層次的問題,隻要仔細讀書,就不難發現其中的哲理和象征的意義。)所以葉小曇不無敏感地指出:“你太專橫了,你對別人總要求完全的純潔,不能有任何隱私和隱衷,甚至不能有意誌自由!一旦有小小的對不住你,違背你意誌的地方,你就雷霆大作。”所以,世俗對南彧的譴責又有世俗的道理,因為他從一已的利害出發粗暴地傷害了對他忠實地履行著妻子責任的藍桂桂,又為個人的歡樂和放縱,傷害了他忠實的朋友田大光。
第87章(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