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寧二年四月,言者論其本因奸黨論薦得宮,雖嚐明正罪罰,而敘複過優;已追所複官,又雲敘複過優,亦未詳。今複著書,非毀朝政。於是有旨追毀出身以來文字,其所著書,令監司覺察。語錄雲:「範致虛言程某以邪說詖行,惑亂眾聽,而尹焞、張繹為之羽翼。事下河南府體究,盡逐學徒,複隸黨籍。」先生於是遷居龍門之南,止四方學者曰:「尊所聞,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門也。」見語錄。
五年,複宣義郎,致仕,見實錄。時易傳成書已久,學者莫得傳授.或以為請。先生曰:「自量精力未衰,尚覬有少進耳。」其後寢疾,始以授尹焞、張繹。尹焞曰:「先生踐履盡易,其作傳隻是因而寫成,熟讀玩味,即可見矣。」又雲:「先生平生用意,惟在易傳,求先生之學者,觀此足矣。語錄之類,出於學者所記,所見有淺深,故所記有工拙,蓋未能無失也。」見語錄。
大觀元年九月庚午,卒於家,年七十有五。見實錄。於疾革.門人進曰:「先生平日所學,正今日要用。」先生力疾微視曰:「道著用便不是。」某人未出寢門而先生沒。見語錄。一作門人郭忠孝。尹子雲:「非也。忠孝自黨事起,不與先生往來,及卒,亦不致尊。」
初,明道先生嚐謂先生曰:「異日能使人尊嚴師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後學,隨人材而成就之,則予不得讓焉。」見語錄。侯仲良曰:「朱公掞見明道於汝州,踰月而歸,語人曰:「光庭在春風中坐了一月。遊定夫 、楊中立來見伊川。一日先生坐而瞑目,二子立侍,不敢去。久之,先生乃顧曰:「二子猶在此乎?日暮矣,姑就舍。」二子者退,則門外雲深尺餘矣。其嚴厲如此。晚年接學者,乃更平易,蓋其學已到至處,但於聖人氣象差少從容爾。明道則已從容,惜其早死,不及用也。使及用於元佑閑,則不至有今日事矣。」」先生既沒,昔之門人高第,多已先亡,無有能形容其德美者。然先生嚐謂張繹曰:「我昔狀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蓋與明道同。異時欲知我者,求之於此文可也。」見集序。尹焞曰:「先生之學,本於至誠,其見於言動事為之閑,處中有常,疏通簡易,不為矯異,不為狷介,寬猛合宜,莊重有體。或說匍匐以吊喪,誦孝經以追薦,皆無此事。衣雖紬素,冠襟必整;食雖簡儉,蔬飯必潔。太中年老,左右致養無違,以家事自任,悉力營辦,細事必親,贍給內外親族八十餘口。」又曰:「先生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能。」謝良佐曰:「伊川才大,以之處大事,必不動色,指顧而集矣。」或曰:「人謂伊守正則盡,通變不足,子之言若是,何也?」謝子曰:「陜右錢以鐵,舊矣,有議更以銅者,已而會所鑄子不踰母,謂無利也,遂止。伊川聞之曰:『此乃國家之大利也。利多費省,私鑄者眾;費多利少,盜鑄者息。民不敢盜鑄,則權歸公上,非國家之大利乎?』又有議增解鹽之直者。伊川曰:『價平則鹽易泄,人人得食,無積而不售者,歲入必倍矣,增價則反是。』已而果然。司馬公即相,薦伊川而起之。伊川曰:『將累人矣。使韓、富當國時,吾猶可以有行也。及司馬公大變熙、豐,複祖宗之舊,伊川曰:『役法討論,未可輕改也。』公不然之,既而數年紛紛不能定。由是觀之,亦可以見其梗概矣。』
祭文張繹
鳴呼!利害生於身,禮義根於心。伊此心喪於利害,而禮義以為虛也,故先生踽踽獨行斯世,一作於世。而眾乃以為迂也。惟尚德者以為卓絕之行,而忠信者以為孚也;立義者以為不可犯,而達權者以為不可拘也。在吾先生,曾何有意?心與道合,一作道會。泯然無際。無欲可以係羈兮,自克者知其難也;不立意以為言兮,知言者識其要也。德輶如毛,毛猶有倫;無聲無臭,夫何可親?鳴呼!先生之道,不可得而名也;一作某等不得而名也。伊言者反以為病兮,此心終不得而形也。惟泰山惟,一作維。以為高兮,日月以為明也;春風以為和兮,嚴霜以為清也。
在昔諸儒,各行其誌;或得於數,或觀於禮;學者趣之,一作趨之。世濟其美。獨吾先生,淡乎無味;得味之真,死其乃已。
自某之見,一作某等受教。七年於茲;含孕化育,以蕃以滋。天地其容我兮,父母其生之;君親其臨我兮,夫子其成之。欲報之心,何日忘之?先生有言,一本上有昔字。見於文字者有七分之心,繪於丹青者有七分之儀。七分之儀,固不可益;七分之心,猶或可推。而今而後,將築室於伊、雒之濱,望先生之墓,以畢吾此生也。一無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