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今天心情很不好,不對,是自從高考結束沒好過。再過兩天要放榜,那真是惡上加惡。
按她的成績怎麼著也算中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班裏做個小透明還是綽綽有餘,可被家周圍的某哥某姐某弟一擠兌就徹底成了小灰老鼠,喊打喊殺沒到份上,有意無意的鄙視還是不可避免。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都習慣了不是,若是加上高考結束那晚出現的這位大叔,餘音能保持現在的正常狀態已經實屬不易,沒去精神病院成為其中一員還要感謝她娘留給她的鋼筋鐵骨粗的神經。
回想8號那一日,頂著個半殘大腦,回家昏天暗地大睡了一覺,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天花板上漂浮了個男人,冰晶剔透的肌膚,長發如墨漂浮在空中,肩部以下被白霧繚繞,看不出虛實。
餘音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是什麼後,整個人都不對了,神經狠狠抽搐,接著慢慢又閉上了眼睛。沒錯,她當自己夢噩了。
過不多時,現實和夢幻隻剩一張眼皮黏連的時候,她終於不情不願的又睜開眼來,還是夢幻般不真實的那張臉,仔細一瞧,距離更近,看的也更清楚。刀削玉砌的完美臉型,嵌著一雙深邃灰眸,眸中似漩渦轉動,神魂皆被吸引了去。
餘音懵懂的深陷,不可自拔,忽有一股暖流從心尖淌出,慢慢的往上流動,直到滲出眼眶,滾出豆大淚水。被酸澀眼睛衝擊醒轉的餘音,拚命眨巴眼睛,好受了點後,撼怕的念叨,“這不可能。”她平時不愛看那些動漫的,光憑想象她沒這藝術。但若是真的,這世上怎麼可能存在這般無瑕的臉。莫不是鬼……
被自己想象震住的餘音,僵直著身子,慢慢的從床中央挪到床沿,接著滾到地上,伸腿蹬了半天,才哆哆索索的爬了起來,鼓足一口氣,慌不擇路歪歪斜斜竄出門去。
砰的關上門,拉著把手大口喘著氣。她的房間斜對著餐廳一角,餘家四口人正圍著餐桌和美的用著飯。快被嚇壞的餘音,在逃出來的瞬間唯一的念頭是隨便找個人救命,見了眼前一幕,不知怎麼的,頃刻冰涼,無論如何喊不出見鬼的話來。
餐廳中有人聽見了餘音關門的動靜,探過身來問道,“還不過來吃飯,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這是怎麼了?”
餘音其實已經扛不住,對著餘則天差點哭出聲來,哆嗦著嘴唇道,“我房裏,我房裏,有東西……”
“什麼?”
坐在一邊的肖美雲看過來似笑非笑,“什麼東西?睡迷糊了,不會是考試考傻了吧。”
餘則天白了肖美雲一眼,離開餐桌,徑直走到快要站不住的餘音麵前,仔細端詳,發現還真嚇得不清,話語中飽含關切,“走,進去看看。”
餘音側過身,讓餘則天進去,在糾結跟於不跟之間。餘則天已經把房間轉完了,“沒有啊。”
餘音大著膽子探頭,親眼看見,餘則天在那個鬼的旁邊打了個來回卻說什麼都沒有,心灰意冷,使勁的閉了閉眼,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道,“可能是我看錯了。”
餘則天看著這個他答應了人要看護長大的姑娘,瘦小蒼白,顯而易見的畏懼,愧疚的皺起了眉,招招手讓她進來,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隻摸出五百塊錢來,一股腦兒塞進餘音的手裏,小聲說道,“我工作忙,你媽事情多,就把你給……誒,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考不好,我還是能給你想想辦法的,這些錢就去買些好吃的,不夠再問我要。”說完,沉思半晌,遲疑的伸出手,正要碰上她發頂時,又急急收了回來,重重的歎了口氣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