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客機在潔白雲層間穿行,雲朵邊緣閃耀著陽光飛舞的金線,天氣晴朗無風,難得的純粹淨冽。
機場外醒目之處,停著一輛黑色超跑,年輕男子以休閑之姿斜倚在半打開的車門上。
他約摸二十來歲年紀,戴著一副異常寬大的墨鏡遮去大半麵龐。
似是漫不經心地抬頭,看空中那一架緩緩降落的飛機。剪裁良好的襯衫領口鬆開兩個扣子,脖子裏掛著一條式樣精美的銀色鏈子,微昂的頸項以下隱隱露出精致鎖骨。
雖說寬幅墨鏡擋去麵貌,然而他優雅慵懶的樣子和身後千萬級跑車實在誘人,收獲了大量湧出機場人流的目光,尤其是女性。
人群漸漸散去了。年輕人似乎也等得有些不耐煩,轉身正欲坐進車裏,忽見一人匆匆趕來,他一手按定車門,微微側身等待著。
那個人身穿式樣中規中矩的西裝,瞧著象是哪家公司的製服,緊跑幾步趕過來,輕聲在年輕人耳邊說了兩句什麼。
“沒有?”他似微有詫異,確認地問,“被放鴿子了?”
“是的,二少。”來人低聲說,“我確認過了,這架飛機裏有張機票作廢了,她沒有登機。”
被稱為“二少”的年輕人頓了幾秒鍾,忽輕聲一笑,懶洋洋道:“那也不壞,反正是爺爺被放鴿子,才不關我的事。”
他沒再說什麼,直接轉身坐進了車子後座。
在後座,年輕人隨手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我才不要娶這個從山裏來的鄉下姑娘呢。”
他撇撇嘴,不無戲謔地想:“娃娃親,太封建了,太變態了,居然二十一世紀還有這個東西存在!”
車子悄無聲息地發動,揚起一縷輕塵,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
輝夜已經在這個陌生城市的街頭轉了好幾個鍾頭了。
高樓鱗次櫛比,車水馬龍,隻是天空卻灰蒙蒙的,明明是晴好的天氣,陽光卻直到上午十點以後,才算從陰霾裏掙紮出來。
這種情況和輝夜生活了二十年的深山裏完全不一樣,沒有清澈藍天,沒有充沛靈氣,沒有連綿青巒,沒有瀑布流泉,也沒有鳥類和百獸。
可是,輝夜並不失望。
新奇的東西太多了,她睜著明亮的眼睛,興致勃勃地看這裏所有的人或事,看著每一樣都象是怪物。
輝夜是那種被人認為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修真者。二十年來,她和外公一直生活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
輝夜從未見過父母,據外公說,二十年前青鳥把尚在繈褓的她銜進深山時,隻附了一封信說明輝夜來曆,他們自己卻沒有跟著回山。
外公不無遺憾地說:“我連女婿的麵都沒見著,倒就先給我生出一個外孫女了。現在的小輩啊……”
每至此,他都摸著輝夜柔軟的黑發說:“小夜呀,你可要乖啊,以後你要嫁給什麼人,必須先得到外公許可,知道了嗎?”
輝夜不作聲。反正,二十年來她跟著外公住,所見到的人類屈指可數,誰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嫁人?外公發發牢騷,發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