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能不能吃?目前似乎隻有吃了之後才知道。
這藥吃不吃?吃!
這是林重木最後做的決斷。他此生做過無數的決斷,似乎從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糾結,又從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順其自然。從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猶豫,又從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果斷。
因為當你就隻有一個選擇的時候,無論結果怎樣,它都是最好的選擇。
幸運的是,留給林重木的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所以,林瑾煜醒了。
林瑾煜睜開眼就看到守在床頭的林重木,笑著喊了聲:“哥哥。”
就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沒有問哥哥你怎麼在這裏,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問,因為都不重要。隻要哥哥在這裏,就是一切。
就像是過去的很多年一樣,病了,睡了,睜開眼,哥哥就在。
林重木也是簡單的兩個字:“醒了。”
這本來在其他人看來,該是一件值得大笑一場,或者放聲痛哭的事,在他們之間卻是那麼的平淡。無它,就是因為太熟悉,這樣的場景經曆過無數次了而已。
林瑾煜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她雖然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再也見不到哥哥,這次也一樣。但這一次也沒有想過,會再見到。因為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這一次很糟糕,從來都沒有過的糟糕。
林重木給林瑾煜擦擦眼淚,柔聲道:“傻孩子,怎麼又哭了。”
旁邊站著的周曉簡遞上手帕,林重木拿在手裏,但卻沒有用,而是卷起袖口,用的袖子。
周曉簡一愣,才想起來,她那方手帕已經不能用了,早已經被她自己的眼淚浸透了。周曉簡大窘,伸手奪了回來。還不忘順手捶了林重木一拳頭。
林瑾煜破涕而笑,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丫丫的病好了,讓林重木感覺籠罩著的,所有的陰鬱和霧霾都一掃而空。就在那麼閉眼睜眼間,恍若新生。
心若新生,身還是舊身,所以還有很多事要做。
林重木跟妹妹簡單的聊了幾句,就把時間讓給了早已等的,望眼欲穿的其他幾人。
城主還在等著他,他還有很多的問題,要向真正老奸巨猾的城主請教。
林重木這幾天心放空了,眼睛也空了,所以沒有發現,這才幾個月不見,城主竟然變得那麼蒼老。
城主見林重木進來,隨意的招手道:“來,重木坐。”語氣絲毫沒有懾人的氣勢,隨和的像一個尋常田舍翁。
林重木沒有坐,把椅子拉開點,蹲了上去。
除了上一次之外,他從來都是感覺,蹲著才是最舒服的姿勢。
城主道:“老夫慚愧,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的。”
林重木道:“為什麼沒有攔住七小姐?”
城主道:“她去就去了,為何還要攔著。”
林重木搖搖頭,不相信這個理由。
城主自嘲一笑,給兩個人都倒上茶,道:“你還是這麼敏感多疑,老夫早該認為瞞不住你的。”
林重木心裏腹誹,既知如此,何必要多此一舉。
城主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據一城,守八百年淨土,你覺得這句話怎樣?”
林重木曾經思考過這句話,結論是:表麵風光,內裏蒼涼。但是口中卻說道:“很好,很強大。”
城主顯然不相信林重木的話,說道:“要不你來?”
林重木笑笑,報應不爽,剛剛在心裏送給城主的那句話,現在又回到了自己這裏。本就知道城主不會相信他的說法,既知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城主接著道:“這是淨土城的第一代老祖宗安逸王所說的,也是每一代城主所說的。老祖宗季子大才,避世不出,所以才能在滿天下的勾心鬥角中,留下這一方淨土。自大周朝之後,天下諸侯並起,征戰討伐,亂亂不休。淨土城之所以依然能夠屹立不倒,並為世人所尊重,不是因為世人口中所傳的,諸國都敬重季子賢名,也不是感念我大周先祖,開辟了八荒一統的先河。實則是因為誰都不想成為天下公敵,都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再後來,一個無欲無求的淨土城,已經不足為慮,所以也沒有人願意在史書上抹下黑名。”
林重木以前聽到淨土城的傳說的時候,也思考過,不過也不應該是城主所說的這個情況,應該還有憑恃才對。
果然城主接著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說起來就有點玄之又玄了。這個你見過吧?”
城主把一麵玉牌放到桌子上,林重木拿起正反看了看。
這玉牌上的圖案他確實是見過的,玉牌的一麵刻著一個古體的“周”字,另一麵刻著一個四腳方形香鼎,鼎內燃著七柱香。香鼎雕工極為精致,前麵正中刻了個“周”字,字下浮有祥雲,左右兩側是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