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有一徳
或問一徳之為純一何也曰凡天下之物純則一雜則二三故一念慮之純亦一也一事為之純亦一也苟念此而雜之以彼則其所念不一矣為此而雜之以彼則其所為不一矣凡事之小大雖不同然其義之所歸皆在於純而不雜也天地之間惟天徳為至一蓋剛健純粹其體則一未始有物以雜之也是以一元之氣晝夜昏明春秋冬夏百千萬變未嚐有一息之謬飛潛動植洪纎巨細皆得其性命形體之正而未嚐有一事之差故曰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又曰天得一以清以人言之惟聖人之徳為至一蓋聖人氣質清純渾然天理初無一毫人欲之間以言其仁則一於仁而無一毫之不仁以雜之以言其義則一於義而無一毫之不義以雜之其為徳也固舉天下之善而無纎毫之或遺而所以為善又極天下之至純而無纎毫之或雜故曰文王之徳之純又曰聖人之徳一以為天下正常人莫不有是一徳然未免為私欲所雜是以其徳常不一故仁或雜之以忮害則非一於仁義或雜之以貪得則非一於義禮或雜之以驕惰知或雜之以昏蔽則非一於禮知矣內外隱顯之間常不免於二致甚至於不常其徳而為小人之歸則以其二者雜之也
林氏曰伊尹告太甲召公告成王皆謂天命不可必而人事為可必夫中才庸主偃然自肆不以安危為意者惟其恃天命廢人事故敗亡而不自知唐徳宗與李泌論建中之亂以為出於天命李泌曰命者它人尚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命蓋君相造命者也若言命則禮樂刑政皆無所用矣蓋與鹹有一徳召誥之言亦相似
林氏曰惟一故常惟常故一蘇氏曰惟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不流新故不敝亦善
或問七世之廟可以觀徳諸說如何孔氏曰立七廟有徳之君則為祖宗其廟不毀故可觀徳孫氏曰天子祖有功而宗有徳故雖七世而其廟不毀七廟者漢世以來論之多矣鄭康成謂夏五廟無太祖禹二昭二穆殷七廟契禹湯及二昭二穆周則七廟後稷為始祖文武受命而王三廟不毀與二昭二穆而七此說妄也天子七廟之製久矣虞書所謂六宗並藝祖之廟七與祭法王製之言相合王肅謂七廟者天子之常禮考於此信矣曰七廟固當以祭法王製之言為當但諸家皆謂三昭三穆親盡則毀有徳則為祖宗而不毀如此則太祖之外更加以宗如殷之後王既以湯為太祖又加三宗則連三昭三穆為十廟矣周以後稷為祖文武為宗加以三昭三穆則九廟矣將廢昭穆近親而湊成七廟則子孫未免薄其所近之祖禰將別立所宗之廟則又非七廟之製當缺以俟知者若觀徳之說如從蘇氏之言推明之庶與前說無礙耳
林氏曰論恊於克一必以萬姓鹹曰為言至於無自廣以狹人則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亦猶言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亦善
或問呂氏曰七廟以觀徳則合古今為一體萬夫之長以觀政則合眾寡為一體君使民民事君則合君民為一體不自廣以狹人則合人已為一體如何曰一之說前已見矣非謂對二物而合為一也此說雖合二物而為一而終不免有四者之異將合四者以為一而四者又不能不異矣
盤庚上
三山陳氏曰有虞氏未施信而民信治水征苖未嚐有言盤庚遷都民谘胥怨諄複告語至於三書世變既降風俗衰而號令繁然讀是書者可以見三代君民相與之道夫王者與眾同欲豈樂於違眾所以違眾者從天下之公理也大公所在事久論定向之怨者今皆安之則王者所謂違眾是乃從眾也
林氏曰先王創業垂統以貽萬世之業必有根本之地蓋其王業之所始天命人心之所係其子孫守之則興不能守之則廢若湯之亳文武之豐鎬是也夫仲丁遷囂之後失成湯根本之地經歴九世數百年間無勃然興者盤庚既遷亳商家社稷於是複興周自平王東遷不複有還居豐鎬之意傳世數十不複能振由其失文武根本之地故也
三山陳氏曰天命既曰在天而曰恪謹天命罔知斷命天其永命何也大扺古人以當然之理為命而不以或然之數為命勅天之命祈天永命皆自己而言之若在己不能盡其當然之理立乎岩牆之下與陷於桎梏而死語人曰此命也可乎如盤庚不遷都而耿邑有河患民不聊生國將滅亡而歸之命可乎循乎理之當然則得其命之正者也
林氏曰序言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是自湯至盤庚方及五遷今言於今五邦又繼以今不承於古罔知天之斷命則是盤庚之前所遷者既有五邦矣考之前序但言亳囂相耿四邦不知何以為五邦若並以盤庚之遷為五邦不惟文勢不應如此而所遷乃複歸於亳謂之五遷則可謂之五邦則不可故太史公謂祖己自耿遷於邢汲塚記年謂祖乙遷於奄皆與序文相戾不可據意者自仲丁至盤庚有一遷而史臣失之盤庚據當時所見而言當得其實歴世久逺不可臆度此說如何曰按書序言自契至湯凡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則是湯未遷亳之前所居為一邦也特未知為何地耳總而數之是為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