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大理石堆砌的地板上,光滑可鑒的地麵映著她蒼白的臉和前麵那道修長的身影。冷硬的石板硌得她雙膝生疼,也疼了她的心。
眸光中的牟尋,緊崩著挺拔的後背,握緊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指頭有些泛白,微微顫抖的指尖顯示他極力克製的怒氣。
殿內一片死寂,窗外大片的梧桐樹葉靜靜飄落,它們在空中打著旋兒,顫顫悠悠,似要告知世人它對生命的無限眷戀,草木皆有情,人,孰能無情。
許久,他回身,臉上如覆寒冰。
他半眫起危險的眼眸斜睨著跪坐著在地的她,倔傲的下巴高高抬起。
“你還不配教本王如何做一個君王。”
憤怒而隱含恨意的話語瞬間擊潰她的天真,她以為他會聽她的,他會饒過那個小太監。他不是說過自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嗎?他不是說隻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會應允嗎?牟尋,回到這王宮,囚了我的身,亦囚了你的心嗎?還是我一開始就看錯,就交錯了心?
“臣妾不敢,隻是希望大王饒他不死。”恭卑的請求,語氣裏卻是淡漠的疏離。
他來到她的跟前,他將她的臉抬起,視線久久地停留在她如花般嬌豔的容顏。
“好,本王成全你,免他一死。”
不待她喜形於色,他薄薄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話語:“隻是日後恐怕琦妃你要後悔。因為,加諸他身上的酷刑將令他生不如死。”
他狠狠一甩手,本已虛弱的身體跌倒在地。她早該知道,他的心是冷的,一如他手指的冰涼。隻是她一直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溫曖他的手,他的心。現在這冰冷的大理石沁得自己也透骨的涼。
生不如死,多麼可怕的字眼。腦中閃過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如果放在現代,那該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嗬護的寶啊!
她望向眼前俊美如畫卷的男子,似第一次見他一般將他細細打量,他冷冷地回望她,他和她都清楚,他與她相識已近半年,她的身心都給了他,他卻奢於為了她放過一條人命。她不知道為何他的眼底會有一絲恨意,或許不是因為自己為不相幹的人和他頂撞,不是因為她罵他昏君,甚至不是因為她推了他懷有身孕的諾美人。但是這原因她已經不想去探究,她看不懂他,他又何嚐懂她?
牟尋,如果是宿命於冥冥之中牽引我來到這個時空與你相遇。為何又要讓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為何要讓我恨你?
當她眼中深邃的情意漸漸淡去,她看到他眼裏閃過慌亂。那些美好得如童話般的過住一一在眼前浮現,也許他是愛她的,她亦不能不愛他。
可相愛又如何,她慘淡一笑,終究我們走不進對方心裏,或許一切都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才會讓她從現代來到一千多年前這個奴隸社會。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盛夏陽光炙熱的下午,那時的她還隻是一個單純的即將大學畢業的女生,芳齡十八,韶華正好,有錦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