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晚星斜落,山風晃枝,草蟲微吟,鳥音漸靜。現在正是江南的多雨季節,天氣變幻無常,剛才還是月朗星稀,一瞬間就突然烏雲密布,但見遠處一朵厚重的烏雲慢悠悠地飄近,勢緩且沉,就像是等待著一聲熬煎了數日的嗬欠,帶給原本寧靜的夜色一份風雨欲來的飄搖。

夜,在烏雲的遮掩下,漆黑如墨。

八個黑衣人,貼著牆角,施展絕頂輕功往直奔大門。

漆黑的夜色將八個黑衣人的行蹤掩藏得神不知鬼不覺。遠處,沉雷滾滾,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忽然,一道閃電,撕裂漆黑的夜幕。一刹那,將掩藏在黑暗中的一切暴露無遺。閃電轉瞬即逝,天地間又是一片漆黑。

八個黑衣人,貼著牆角,繼續往前行……

“聽好了,這一次必須一擊成功。”一個冷冷地聲音發出,如從地獄傳出。

“頭領,他們會跑嗎?”一個黑衣人隱藏好身行,不安地輕聲問領頭之人。

“放心,這次一定不會讓他跑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接道,“兩個月以來,我一直在觀察他們的動靜,聽說為了保護秘籍,他們想避入青雲山中,如果今夜不能成功,等他們避入青雲山中就更難動手了。”

“好!”冷冷地聲音應了一下,所有黑影都隱入了夜色中……

……

夜幕裏的趙家堡,唯有一窗洞開。窗內有燭昏淡。燭光裏,數人安然而坐:中間一人,髯須低垂,紫麵方耳,正是趙家堡堡主趙信。作為中原八大堡之一的趙家堡的傳人,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恐怕是趙信所不願看到的。自從趙家堡第一代堡主也是“春風十三破”的創始人趙牧離奇失蹤後,趙家堡就一代不如一代,逐漸地淪落下來,

自從趙家堡淪落以後,覬覦春風十三破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如果不是與趙家堡有世交的青雲山鬆風道人多次出手相助,“春風十三破”甚至連趙家堡恐怕都已經不存於世了。

回憶起前幾次的交手,趙信明顯地感覺到對手越來越難纏,直到前天,家仆晨起打開堡門時發現那枚“太平令”以後,趙信就確信覬覦春風十三破的不再是那些獨行客了,連名聞江湖的太平道也卷入其中,這就不是趙家堡一堡之力所能抗衡的了。

自從太平令出現在趙家堡以後,身為堡主的趙信便愁得再未睡上一次好覺,偏偏這次對方好象是算計好了似的,昨天趙家老仆上青雲山尋援時,無量門的門人們告訴他們鬆風道人前段時間剛避入昆侖閉關修煉無量劍法,趙家堡驟然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後援,憑趙家堡一堡之力是無法對抗強大的太平道的,唯一的出路就是躲入無量峰中。太平道再強大,現在還不敢捋被喻為“中原第一劍宗”的無量門的虎須的。

從幾個月前開始,趙家堡除了趙信一家和一個不願走的老仆趙忠外,其餘人都已經被陸續被遣散。

“我有一種預感,這次我們恐怕是難逃此劫了。”趙信立於堂中央,輕歎一口氣:“武林正麵臨一場空前浩劫……武林中銷聲匿跡多年的太平令屢屢出現,每次出現都有高手喪身,現在太平令又在我們趙家堡出現,恐怕……”

“夫君。”趙信夫人秦玉端莊清麗,風韻猶存,“還是讓趙忠連夜帶著雲兒到他處避難吧,雲兒是趙家唯一的骨血。”

“也隻有如此了。”趙信點點頭,回頭看著立於堂下的老仆趙忠,從夫人手中接過一個包裹,“忠叔,從我年幼時就是您看著長大的,現在雲兒就拜托您老了,希望您能象對待自己的孫兒一樣待他。”

“老爺放心。”白發蒼蒼的趙忠接過包裹,“我一定會象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好少爺的。”

“爹,為什麼要我離開家,到其他地方去呀?”一個稚嫩的童聲從堂中傳來。

“雲兒,因為有壞人看上了我們家的東西,他們想奪走這件東西。”趙信一把攬過孩子。

“是什麼東西呀?”稚嫩的童聲疑惑道。

“雲兒,有些事你們小孩子不懂。”秦玉向孩子解釋道。

“那我們就把那東西給他們就是了。”雲兒的不解地看著母親。

“雲兒,有些東西我們看來不過是平常之物,其他人卻把它當成寶看呀。”秦玉心痛地抱住了孩子,眼中突然閃起了淚花。

“娘,我好想家裏的花花,現在我走了,它怎麼辦呀?”

“孩子,我……”秦玉的眼淚終於止不住了。

室內燭光搖曳不定,照著幾個人的臉。此刻,八個黑衣人已經圍住堂屋,昏淡的燭光也照在他們的臉上。他們彼此對望一眼,幾乎同時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快,從堂屋的三個窗戶,激射而入!身在空中,他們每人手中已多了一柄刀。刀光陰鬱,似發出噬血的吟聲,同時,一人口中喝道:“現在想走,不怕來不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