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葉在地上已經跪了二個小時了，膝蓋的麻木讓她整個下半身快要沒有知覺，
她的背後是一台電視機，上麵蓋著老舊的白布，
她媽媽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著，滿臉怒容。
當年隻有18歲的餘秋葉麵對著這樣的她，低下頭，不敢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家裏電話機響了起來，
適才一室的死寂被打斷，餘母瞪了她一眼，把電話拿起來，
“喂？姓餘的在不在！”
電話裏的聲音，粗鄙無禮，夾雜星城市井地區的口音。
秋葉聽得清清楚楚，把頭低得更低。
母女倆已經習以為常這樣的電話，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又是餘秋葉爸爸在外麵賭博又輸了，
“不在！”餘秋葉母親還在氣頭上，惡狠狠說了就要聊撂電話。
“喂！！我說，他昨晚又欠錢啦！我現在就在你們家樓下，趕緊拿五千塊錢下來，不然我們就砸門了！”
兩個女人聽到這句話，心裏皆是一驚。
但比起餘秋葉的驚恐，餘母，多的更多是憤怒，
“你愛砸不砸！說了多少遍了我們沒錢！誰欠錢你管誰要！我們早就跟那個死賭鬼沒有關係了！”
說完，“啪”地扔了電話機。
劇烈的響聲中，秋葉能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變的更差了。
果然，餘母扔了電話後就抱著自己的頭，死死的靜了幾秒，然後抬起手，指著她，
“看見了嗎？！聽見了嗎？！”
“家裏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還嫌不夠亂嗎？！！”
女孩一聲不吭，
從始至終跪在地上低著頭，但是，她的脊背挺得筆直，
餘母見她這番什麼都不說的模樣，一下子就被氣笑了，
“好，好，好，”
“你們都有本事，一個負債累累，一個未婚懷孕，現在連書都不想讀了，真厲害，真父女倆一個比一個有本事！！”
餘秋葉看著母親這個樣子，又無奈又心痛。
“媽，您誤會了，我沒有說我不想讀書了，我肯定是要讀書的。”
十八歲的女孩說著，並沒有從地上起來，
而是任憑由膝蓋摩擦地板，跪著向前挪動了幾步，
“我會完成高考，以我的成績也沒什麼。結束那三個月的假期我剛好可以把孩子生下來，我……”
“夠了！！！”
撕心的一聲尖叫伴隨水壺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嚇得餘秋葉整個人一個震顫，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老舊小區幾乎整個樓都能聽見。
秋葉怔怔地跪在原地，眼眶裏開始泛起朦朧的水霧。
她確實已經懷孕了，而且還是在高考前幾個月，
她也很崩潰，但是，她算過了，哪怕把孩子留下來，也是跟高考不衝突的，
她也很絕望，但是，她沒有辦法啊。
她沒有辦法不考試，也沒有辦法不要阿崇的孩子，
她不怕自己的前程一塌糊塗，她最最不想看到的，是媽媽失望，
“媽……”
餘秋葉說著，眼淚一下子就從臉上滑了下來，
“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聽您的，您讓我學什麼，我就學什麼；您教我怎麼做人，我就怎麼做人，”
“我知道爸爸已經這樣了，您一個母親把我養得這麼優秀特別不容易，可是……”
“就這一次，您答應我，我求求您就答應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求求您了……”
秋葉說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
隻是拉著母親衣袖的手，卻從來沒有鬆開。
可是，餘母卻並沒有領情。
她聽著女兒說的“求求您”，驀然心煩意亂，一把甩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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