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咬了咬牙齒,下唇幾乎都被咬出了血來,女人的手上還有鮮血,時暖還能感覺到男人的鮮血流在自己手上的那種感覺,溫柔,洶湧,溫熱。
還有他那幾句,淡淡的,別怕。
不要哭。
別哭……
眼淚似乎從自己的眼眶滑落,時暖低下頭,心裏麵難受的厲害,修長的手指攥著自己染了血的外衣。
“對不起。”
她最終,還是隻能說這麼一句。
女人轉身去了小叮當的病房。
女孩睡得安穩,白白嫩嫩的手指抓著床單。
其實仔細看看,小叮當和薄臨城長的真的很像,鼻子,下巴,還有嘴唇。
小叮當,你希望他沒事嗎?
心裏沉沉的。
我希望他沒事。
隻是……
怎麼可能沒事。
……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手術才結束,護士從裏麵出來,看了一眼外麵,吼道,“病人家屬呢?”
“我孫子沒事了吧?”
“護士我二哥……”
司亮緊緊的抿著唇,然後看著護士的眼睛。
護士低下了頭,神色哀傷,“對不起,醫生已經盡力了。”
“……”
平地驚雷。
醫生也很快出來了,還有推車上被白布覆蓋著的男人。
“對不起。”
醫生神色沉重,看著麵前搖搖欲墜的老太太,伸手扶住她,嗓音低沉,“老夫人,節哀順變。”
薄臨城的屍體被人推著去了停屍間。
薄老太一下子就昏了過去,酒酒哭得厲害,修長的手指不斷的攥著自己的胸口,嗓音淒厲又苦痛。
“二哥……”
“二哥。”
……
時暖在病房裏坐不住,把小孩子交給護士,然後就去了手術室,卻已經沒有人了。
女人咬著牙跑去了給薄臨城手術的醫生,後者在辦公室坐在椅子裏,修長的手指拿著筆,正在寫著什麼。
敲了敲門,時暖直接就進去了,嗓音有些著急。
“醫生。”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有事?”
“哦對了,你就是剛才和那個中了槍傷的病人一起來的吧?”
“是我。”
時暖眼神閃爍,“他……沒事了吧?”
“失血過多,已經去世了。”
醫生攤開手,似乎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所以有些冷漠。
去世。
這兩個字如同一把劍一下子刺痛了時暖的胸膛,女人手指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胸口,轉身,步伐有些踉蹌。
真的死了。
時暖晃晃蕩蕩在醫院的走廊裏走了很久,最後終於走到停屍房,被人帶進去,很快就找到薄臨城所在的位置。
“這裏陰氣重,你一個女人,看一下就出來吧。”
工作人員看了她一眼,然後看著周圍的屍體,隻覺得脊背發涼,一下子就轉身走出去了。
時暖看著那個牌子,上麵寫著薄臨城的名字,三個字,卻仿佛包含了他的一生。
時暖眼淚也已經流不出來了,死了,真的死了。
女人一下子跪在床邊,蒼白而瘦長的手指就這麼拉開覆蓋在男人臉上的白布,緩緩地掀開,緩緩的露出來了那一張臉……
蒼白的,沒有血色的,就這麼安靜的躺在那兒。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薄臨城死了,她會是什麼樣的情緒,而他,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模樣。
他的手好冷。
時暖顫抖著抓住男人的手,原本以為再沒有眼淚了,卻就在這一秒,觸摸到男人冰涼的身體,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溫熱的,渾濁的,一滴又一滴的滾落,灼傷了自己的皮膚,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溫暖他了?
“薄臨城。”
時暖唇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胸口沉悶的像是自己也要死了一半。
眼淚再次滑落,滾燙的停在自己的臉頰上,別人的唇瓣被咬得幾乎變形,窒息的感覺瘋狂而來。
“你醒過來……”
“我不想你死。”
她難受。
真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