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1(1 / 2)

我母親開車載我去機場,車窗開著。七十五華氏度,鳳凰城,天空是澄澈的,不帶一絲雲影的湛藍。我穿著我最喜歡的襯衫——無袖,帶著白色的網眼。我穿著它,作為一種告別的儀式。我隨身攜帶的物品隻是一件皮夾克。

在華盛頓州西北部的奧林匹亞山脈,有個永遠籠罩在陰霾裏的名叫福克斯的小鎮。這裏的雨水多得不可思議,比美利堅合眾國的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就是從這個小鎮,我母親帶著我逃出來,逃離那裏充斥著的壓抑的陰霾,那時我才幾個月大。就在這個小鎮,每個響我都被逼著去那裏過上一個月,直到我十四歲那年。那年我終於堅定表明了我並不想去。而後的幾個響,我的父親,查理,隻好帶我去加利福尼亞度過兩周的假期作為替代。

現在,我把自己放逐到了福克斯——這是一個我自認為十分崇高的舉動。我討厭福克斯。

我熱愛鳳凰城。我熱愛這裏的陽光和熱浪。我熱愛這個生氣勃勃,不斷擴張著的城市。

“貝拉,”在我上飛機前,我母親第一千遍地對我說,“你真的不必這樣做。”

我母親和我長得很像,除了短短的頭發和笑紋。當我注視著她大大的,孩童般的雙眼時,我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我怎能離開我摯愛的、穩定性極差的、粗心大意的母親,讓她自己照顧自己呢?當然現在她有菲爾,賬單有人付,冰箱有人補充食物,車有人加油,當她迷路時也有可打電話求助的人,但是……

“我真的想去。”我撒謊道。我通常是個蹩腳的說謊宅但我如此頻繁地重複這個謊言,以至於它現在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替我向查理問好。”

“我會的。”

“我很快就會來看你的,”她強調。“不管任何時候,隻要你想回家,你就隻管回來——隻要你需要,我會立刻趕過來。”

但我能從她的雙眼裏看出她會為此作出的犧牲。

“不用擔心我,”我竭力勸說。“一切都會順利的。我愛你,媽媽。”

她緊緊地擁抱了我一分鍾,然後我上飛機,她離去。

從鳳凰城飛到西雅圖要四個小時,然後轉到一架小飛機飛一個小時到天使港,最後還要開一個小時車才能到達福克斯。飛行對我沒什麼影響,但我卻有些害怕和查理待在一輛車裏的那一個小時。

查理對整件事相當的接受。他真的很高興,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也幾乎是永久性的搬來和他住在一起。他甚至為我辦好了高中入學手續,還打算幫我弄輛車。

但和查理相處仍毫無疑問地是件尷尬事。我們都不擅長談話,我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們毫無顧忌地談論。我知道他對我的決定仍有些困惑,就像我母親在我麵前表現的那樣,因為我從未掩飾過我對福克斯的厭惡。

當我抵達天使港時,天下著雨。我不打算把這視為某種征兆——這隻是不可避免的現實。我已經和陽光作別了。

查理在一輛巡邏車旁等著我,這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查理是福克斯鎮的良好市民的史溫警長。我雖然囊中羞澀也要買輛車的主要動機,就是不想坐著頂上有紅藍色燈的車在鎮裏亂晃。警察可是造成交通堵塞的萬惡之首。

我跌跌絆絆地從飛機上下來以後,查理隻伸出一隻手有些尷尬地擁抱了我一下。

“很高興見到你,貝拉。”他微笑著說,不假思索地抓住我讓我穩住。“你沒多大變化。蕾妮好嗎?”

“媽媽很好。我也很高興見到你,爸爸。”他們不讓我當麵叫他查理。

我隻帶了幾袋行李,我在亞利桑那州的大部分衣物對華盛頓州的氣候來說都太薄了。我母親和我把錢湊起來給我添置了一些冬裝,但這仍遠遠不夠。這幾袋行李很容易就塞進了巡邏車的後備箱。

“我弄了輛適合你的好車,相當便宜。”當我們係上安全帶時,他宣布道。

“什麼樣的車?”我對他放著簡簡單單的“好車”不說,卻故意說是“適合你的好車”這點很是懷疑。

“嗯,確切地說是輛卡車,一輛雪佛蘭。”

“你在哪兒弄到的?”

“你還記得拉普什的黑仔比利吧?”拉普什是在海岸線上的一個小小的印第安人保留區。

“不記得。”

“響時他曾經跟我們一起去釣魚。”查理提示我。

這解釋了我為什麼不記得他。把那些充滿痛苦的,不必要的回憶抹去是我的拿手好戲。

“他現在坐輪椅了,”我不作聲,查理隻得繼續說道:“所以他再也不能開車了,他主動把他的卡車便宜賣我了。”

“哪年的車?”我可以從他驟變的神色看出,這是一個他不希望我提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