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杞柳收拾好,出了門,卻發現薑薇在走廊盡頭朝他招手。
女子高挑的身姿融在清冷的月色裏,一雙眸子十分清亮,杞柳疾步過去,聽她道:“車已備好了,在大門口。”
杞柳點頭,同她一起往門口走,心想著忘了當初說會騎馬了,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坐車,略微娘氣啊!
到了大門口,一輛簡樸的馬車映入眼簾,馬車周圍環了十來個護衛,杞柳轉眼望薑薇。
薑薇不發一言,點了點頭。杞柳也不說話,徑自往車邊走去。
到了車門邊,杞柳又回頭望薑薇,兩人目光相接,薑薇頓了會兒,還是道:“上車吧。”
杞柳轉過身,背對著她,“可還有話要說……”他一手撫上車門,頓了頓,又補一句:“可還有什麼話想對杞妹說?”
薑薇躊躇,最終說了句:“你對她道,朕會盡快回去。”
少頃,杞柳頷首,然後頭也不回地坐上了馬車。之後,馬車緩緩行駛,漸漸走出了薑薇的視野。
仍注視著杞柳離去方向的薑薇不過安心了一會兒,心裏又擔憂又失落起來,杞柳不在了,她覺著一點意思都沒了,而且不知杞柳能否安全達到京城?可別中途出了什麼意外!
“阿薇,我怕你這深情錯付了人。”
不知何時,淡雲籠罩了月色,昏暗中,楮風站在了她的身邊,“而且,這對杞先生也不公平。”
薑薇聞此輕輕嗬了一聲:“朕對杞先生是真心的。”
“哪怕他不是晁湛?”楮風薄唇勾出譏諷的笑來。
薑薇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中和緩,不慌不忙,她的聲音穩如泰山,“晁湛是晁湛,杞柳是杞柳,朕都很喜歡。”
楮風不語了,淡雲隨著夜風消散,月光映入他的眉眼,慘淡又不甘心,“阿薇,你變了。”
“以往,你有晁湛,但還是什麼事都和我說的。”
“現在,沒了晁湛,你還有杞柳,卻什麼事都不願和我提了。”
他的聲音很低靡,薑薇聽罷麵皮微微扭曲:“大風,你說話的方式可以簡單點。”
“你心裏有事,說來我聽聽。”楮風語氣又歡快起來。
“……”
薑薇轉身往門裏走,“女人的事,你們男人不聽也罷,準備一下,我們出發。”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提,我也就不強求了。”楮風歎息一聲,勉為其難答應了下來。
……
天方大亮時,楚越帶兵控製了江陵府的眾官員。因為有薑薇親寫的書信,這等同於聖旨,故而抓官員時十分順利。
如今,眾官員被關在了刺史府的暗房裏,楚越親自上陣,充分施展了他的審問本事,將眾官員所知信息套了一遍。
傅子民將這些信息瀏覽一遍,邊看邊搖頭:“可當成以後問罪的證據,但對陛下那邊基本沒什麼幫助。”
“無礙。陛下會解決好的。”楚越如今對薑薇深信不疑。傅子民抬眸睨他一眼,“那我們便在此等候。”
“大人,不好了!”突然,一個守衛外門大喊。
傅子民皺眉,楚越起身,到了門前開門,厲聲詢問:“何時這麼驚慌?”
“李靈不見了!”
聽罷,楚越眉頭當即一鎖,聲音暴躁:“你們怎麼看人的……”
“罷了。”傅子民擋住他的怒火,目光撇向了那護衛,“你回去繼續守著那些人,可不能再讓人逃走了。”
護衛趕緊點頭,逃命似地走了。楚越凝眉,回屋喝了一聲:“就她事多!”
“她就一個事,讓李犀活著。李犀在陛下手裏,她定是去尋陛下了。”傅子民琢磨著。
楚越一聽就冷笑起來:“去找陛下?她可知陛下在哪兒?!可別不小心跑錯了地方!”
“你是說她會去通知晁留?”傅子民疑惑,楚越點頭,“若她是晁留的人,那陛下保不齊會中了他們的招?”
“給陛下修書!讓她現在莫動!”傅子民拍桌而起,楚越麵容一肅,他恐書信被人截取,遂道:“這次我親自去,我定快去快回。”
傅子民遲疑一會兒,最終回頭:“那我在此等你。”
兩人一商定,楚越就騎著馬出了刺史府,一路奔至春陽縣。
隨著一陣陣疾風,他到春陽縣時,正午才過,薑薇已與楮風定好,傍晚出發。
楚越一來,薑薇十分詫異,“可是有急事?”
楚越喘著氣將李靈的事一說,楮風麵色大變,薑薇定定望著桌子上的地圖,良久方說:“事已至此,我們就靜候其變吧。”
“不發兵了,楚越你回去,守好刺史府就好。”楮風朝楚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