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真正受欺負的是她李犀呢。她從未見過像李靈這麼可惡又可怕的人,從未見過。
她頹敗地放下手,身體跌向了李靈的懷抱,李靈昂著頭,脖子上的紅痕猙獰刺眼,她近乎冷漠地貼在李靈耳邊說:“放了他,你才能保命。”
李犀滿眼的濕意模糊了視線。她搖頭,神情倔強:“我偏不放!”她要直起身,卻發現上半身被李靈禁錮住了。
被迫呆在李靈懷裏,她恨恨咬牙:“李靈,你莫非想和我和好?”
那是不可能的。自從十年前,李靈隨府裏眾人從這個院子踏出去,她就再不認李靈這個姐姐了!
李靈卻道:“你想多了。”她昂起的頭慢慢垂下來,視線落在懷中女子的滿頭青絲上,“我隻是來告訴你,讓楚越出府。”
“我也說了,我不放!”李犀尖銳的聲音響起,她從李靈懷裏掙紮出來,眼中慢慢浮現出了恨意:“我希望再也不會看不見你。”語罷,決絕離去。
李靈也不惱,她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目光一直隨著溫柔的日光追逐著李犀的身影。
……
楚越在明月閣的門口遇著了薑薇,楚越驚訝:“你去找我?”
薑薇搖頭:“不,出去轉轉。”楚越一聽就反應過來了,點頭:“那哥哥陪你一起去。”
兩人從刺史府後門出去了,拐到大街上,在街上轉了幾圈,確定無人跟蹤後,去了傅子民說書的茶館。
恰好,傅子民正在大堂說書。兩人便尋了個座位坐下,又要了一壺茶,聽了兩三個時辰的書。
到了午飯點,兩人出了茶館,去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隨後,傅子民也出了茶館,尾隨兩人,三人相聚在了酒樓的二樓。
和夥計點了菜,三人進了屋。楚越掩好門,開口就問傅子民:“楮將軍有消息沒?”
傅子民搖頭:“尚未。”他轉頭望向薑薇,“您出來可是為這事?”
“也不全是,就是出來轉轉。”薑薇道。
楚越納悶:“那怎麼不拉杞先生出來散散心?”
薑薇不願多說,淡淡道:“他有事。”
楚越與傅子民對視一眼,心中明了,陛下定是對杞柳與李靈相處不悅,吃醋了!
楚越想明白後,就閉嘴了。傅子民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有件事我一直未和您說。”
“何事?”薑薇渾然不在意。傅子民卻緊張了,目光閃爍了下,“之前我在收集青州貪官汙吏時,遇著一點意外。”
“嗯?”薑薇這才認真起來,“此話怎講?”
“那時,我到處收集信息,卻基本上沒遇到什麼難處,之前我還覺著是我運氣好,可最近和我聊的歡的茶客有幾個卻突然不來了。”
“我也打聽過,都說是這江陵府土生土長的人,但我總覺著奇怪,他們每次來總會告訴我點有用的東西,為此我和他們挺親近的。”
“你懷疑是他們有意把消息給你?”薑薇反問。
傅子民點頭,“莫不是我們中了他們的圈套,他們特意引我們去刺史府?”
“這個說不準。”薑薇捏起茶杯灌了一口,起身往門外走,“莫擔心,我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
“是!”楚越與傅子民齊齊回。
推門而出,薑薇回頭,眉眼凜冽,“我們回去,楚越。”
楚越拍拍傅子民的肩膀,趕緊跟了上去。傅子民搖頭笑了笑,心裏輕鬆起來,坐回座位上等飯菜上桌。
……
李靈回了明月閣,來到書房,脖子上的紅痕果然驚了荻花等幾個丫鬟,丫鬟們紛紛去找藥箱。
杞柳也很疑惑:“大小姐這傷……”不待他問完,李靈就滿不在乎道:“李犀掐的。”
兩人坐在案幾前麵對麵,正午的日光略燥,連同杞柳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李靈身上。
“杞先生何故這麼看著我?”李靈一笑。
杞柳容色淡淡:“杞某剛才聽那幾個小姑娘說,今早刺史大人來過。”
李靈點頭。
“可是問了我們幾個?”杞柳不驚不乍地問著,卻讓李靈臉色大變,她盯著杞柳,見他一臉淡然的模樣,忽地明白了。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她苦笑了一聲。
杞柳道:“大小姐也不是一般人。”
兩人對視。
李靈道:“你要我如何?”
“按我說的做,我保你一命。”杞柳言簡意賅。
李靈自知已無力回天,眼裏的神采暗淡了下來。
良久,她望著窗外刺目的秋陽,憶起了多年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我的命並不稀罕,你得保小犀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