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鈷鉧潭(二十一)那年的銀杏樹林(1 / 1)

感覺傘雀的手動了動,卻沒有掙脫我握著他的手。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卻突然警覺傘雀眸中的自己已沒了一直以來的平靜,這時的我看起來太過猙獰,我,竟不認識,自己了!

曾經的我總是帶著麵具,後來摘了麵具,我的臉依舊是個麵具,很難再出現任何表情,那時才明白人不能隻靠著麵具活著,會很快迷失自己,找不到該屬於你的上揚的嘴角的弧度數,找不到該屬於你的眼底的笑紋,找不到該屬於你的爬上眉梢的喜悅。這個曾經,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曾經,可笑我好像才離開四五天。看,時間過度的就是如此快,陪伴三天的小富貴,生命就是如此草率痛苦的失去。

生命。。。。。。

我看向傘雀,“你什麼都知道,可你毛都沒阻止,就這樣看著小富貴死,這就是你之前對我說的生命嗎?人類重視每一次生命,可你自己都不重視她們用心守護的生命,又有何資格勸誡我?對我說三個字的大道理。”

“不是人。”

“她是啊!你知道的她長得有多可愛!都長得和同類一樣了,你還挑什麼挑。”

“你也沒。”

我也沒阻止。

是嗬!我為何不救呢?

我茫然的轉頭看向前方的林路,

眼前的一片綠蔭,恍然間濃綠的顏色被金黃侵襲,那是一條落滿銀杏葉的林路,滿眼飛落的黃葉,簌簌劃過耳畔,像一首離別的曲子,用一樣的聲調,在天地間,從踏入這條路的時候我就一直走,不知有多久沒走出這條筆直的銀杏樹林,腳下層層的葉子令我眩暈,有一瞬間我忘記要幹什麼,忘記我的目的,來此處的目的。

一群穿著花棉襖的小女孩,從身後踏進這片林子,她們好奇的指著我露出的貓耳罵我是妖怪,她們不怕我,因為我就像一隻被拋棄的狗,早已蜷縮在原地。我不知道她們何時走開的,當我聽到一聲聲尖銳的驚叫,她們被驚嚇的亡魂喪膽般往回跑,一個還跌趴在我身上,掙紮著抓破了我的臉又張皇失措的跑走,很快她們又消失在我身後。

我知道,襲洛死了。看,我的中指指甲已經黑了。

心中壓抑難安,苦楚在心裏翻江倒海,我開始嘔吐,我是玉貓,我怎麼會哭呢?我的胃,我的心,我的嘴巴,我的脾肝,都應該是魚的味道,就算是我愛的毛也要留著我愛的糖醋魚香味,我要把苦味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應該是這樣。

我沒幹嘔半天也沒吐出,我想自嘲的抽抽嘴角,可是麵上卻再擠不出表情,我終是一步一腳的朝前走去。

我是來救襲洛的,我救了襲洛,我救了襲洛一堆骸骨。

她,被人分屍了。

我是來救襲洛的。

我盯著眼前血淋淋的屍體。

我笑了。

……

我猛然回神,卻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微微喘息,揉搓臉平複心神,發現自己還在笑著。痛苦的靠在身旁的百年大樹上蹲下來,用手指用力的扯下上揚的嘴角。我想我是病了!腦海裏還在不時的閃現那年銀杏林的場景,我想我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