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硯不動神色,看著趙廉:“正是鄙人,趙大人有何指教?”
趙廉抬手指著自己身上的官服,語氣傲慢,一字一字道:“本官乃朝廷一品大員,你一個罪臣,膽敢見本官不行禮?”
顏硯神色微冷,說:“趙大人的意思,是讓賀某給你下跪磕頭?”
趙廉想起之前的積怨,再想到眼前的人馬上就要給自己下跪了,心裏不由得湧起陣陣快意,得寸進尺道:“本官不僅要你下跪,還要你三跪九叩!”
顏硯的臉色瞬間凝結成冰:“隻怕你趙廉當不起!”
趙廉被他一瞬間的氣勢嚇得身體一顫,梗著脖子,囂張道:“你一個罪臣,本官有什麼當不起的?莫非賀之靖你讀得那麼多年聖賢書,都拿起喂狗了不成?連禮儀尊卑都不分!”
雙方正劍拔弩張時,‘噠噠噠’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一個小內侍拿著把竹傘,跑了過來,行過禮後,對顏硯道:“魏公公特意讓奴才給侯爺送把傘。”
顏硯接過傘:“替我謝謝魏公公。”
小內侍忙道:“侯爺客氣了。”
看著他二人互動,趙廉猶在狀況之外,拉住小內侍問:“封的一等侯?”
小內侍一看是內閣首輔,不敢得罪趙廉,當下忙勾下頭,一五一十的道:“回趙大人的話,聖上剛下旨,敕封賀將軍為一等侯,封號留。”
顏硯心道:他倒是忘了這茬。扭過頭,漫不經心道:“趙大人,可還要本侯給你下跪磕頭?”
趙廉咬牙,真是沒想到小皇帝竟然會封賀之靖為一等侯,明明之前說好了,封個有名無實的三等伯爵,將人留住也就罷了。誰知道一眨眼的功法,說好的爵位一升六級,直接給他來了這麼一出。
在大雍,一等伯爵相當於一品內閣大臣。而一等侯爵,則僅次於王爵,是超品的階位。雖然沒有實權,地位卻高於內閣首輔。這下子,真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顏硯負手而立,挑眉望向臉色變換不斷的趙廉,‘好意’提醒道:“趙大人,怎麼不說話?”
趙廉忍氣吞聲道:“下官不敢。”
“不敢?”顏硯戲謔道,“是不敢回本侯的話不成?”
趙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深呼吸:“下官之前言語多有冒犯,還望王爺見諒。”
顏硯道:“好說好說,趙大人剛才說得不錯,禮儀尊卑不能廢。”微微偏過頭,問一旁裝木樁的兩個內侍:“兩位公公不如給趙大人提個醒,遇見本侯時,該如何行禮。免得趙大人日後被人指責,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拿去喂狗了。”
兩個內侍雙股打顫,‘咚’一聲跪倒在地上,顫聲道:“侯爺恕罪,奴才不知。”
趙廉臉色稍霽:“本官還有要事麵見聖上,先告辭了。”
顏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下頭輕聲問兩個內侍:“你們當真不知道?”
兩個內侍身體一僵,半響,剛才給顏硯送傘的那個內侍勾著頭小聲說:“侯爺身為一等侯,貴為皇親,又有聖上親賜的封號,位比郡王,尋常場合,趙大人隻需行躬身禮,重大場合,需......”他說到這兒,咽了口口水,聲音越發小了,“需行跪禮。”
顏硯收回視線,道:“趙大人,你可聽懂了?本侯不用你給本侯行跪禮,隻要你給本侯規規矩矩的行個躬身禮,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去,如何?”
趙廉眼珠暴突,怒道:“你!”
顏硯一臉漠然:“我?趙大人,你想行禮還是不行禮?”
趙廉無法,隻得草草的向顏硯行了個禮,怒氣衝衝的走了。
趙廉,這隻是提前向你收回的利息,你和夏江二人欠賀之靖的債,我一定會討回來!
顏硯望了一眼高高的宮牆,擎著紫竹傘,緩步走出宮門,動作不急不緩,優雅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