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科爾草原,著火了!

後方著火消息傳來,居中指揮的白音差點被氣個仰倒,不能後退了,蒙古士兵隻能硬著頭皮往前攻,企圖憑借強悍的戰鬥力,打破雍軍的隊形。

雍軍又一次戰鼓長鳴,所有的雍軍猶如潮水般,在短短的時間裏,退出峽穀。

峽穀口

顏硯騎在馬背上,接過黃懷士遞來的特製□□,一手拔起插在地上的□□。之嵐舉起火把,將上麵澆了烈酒的棉布點著。

顏硯深吸一口氣,手臂上肌肉隔著薄薄的衣物微微隆起,額角青筋直冒,以□□做箭,弓拉如滿月,大喝一聲,瑟瑟聲裏,□□帶著烈火,嗖的一聲插|入堆疊起的屍體上。

火苗接觸到身體身上的衣料,再加上之前步兵灑下的烈酒,淩厲的穀風一起,火勢頓起。猶如一道火幕,將峽穀徹底封死。

靖平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蒙古與大雍於風伽穀交戰,企圖攻入幽州城,大雍以火術攻之,蒙古敗退。史稱‘風伽火戰’。

戰事告捷,顏硯等人隨同黃懷士一同領軍趕回幽州城。

黃懷士與顏硯並排,隨後是黃懷士的副將、獨眼李、之嵐等人,再之後是黃懷士的親兵,江安便在其中。

黃懷士憋了一肚子的話終於可以問出口了:“將軍,那日那小子來找末將,末將看見你的親兵書信,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

打贏了勝仗,顏硯心情不錯,打趣道:“幸好你沒眼花,不然今日我生死兩說。”

黃懷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臨了,摸摸後腦勺說:“末將是個粗人,就不跟將軍繞圈子了,當日一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若是可以,將軍就讓末將弄個明白,省得日夜記掛著,忒難受!”

這個問題,黃懷士憋在心裏憋了一年多了,特別是今日又看見‘賀之靖’流放後的狼狽樣子,更如同火上澆油,再不問,他覺得自己就要憋死了。

靖平六年時,黃懷士乍一聽聞賀之靖下詔獄之事,差點掄起大刀跑回京城,還是他的副將好說歹說,才將人給勸了下來。

再後來,賀之靖以‘欺君罔上,不尊君父’的罪名被流放千裏,黃懷士就再也忍不住,私自跑回京師,卻在京師郊野裏,被大理寺少卿符錦攔下。

當時符錦隻說了一句話:“你若因賀之靖之故擅離職守,被問罪處斬,他當如何?”

大雍有令,駐守邊疆的將領,無皇命而私離者,斬立決。

黃懷士滿腔的憤怒猶如氣泡般,被符錦一針戳破,失魂落魄的返回幽州。

顏硯默然的望著遠處的殘陽,半響,才對黃懷士說:“政治鬥爭罷了,趙廉和平南侯想要上位,就必須得有人給他們騰位置。”

黃懷士等了半天,就等到顏硯這麼一句話,瞪圓了一雙虎眼:“就這?”

顏硯失笑:“不然你以為呢?”

黃懷士說:“末將當初還以為是那皇帝小兒......哎呦,宋陽!你踹我作甚?”

副將宋陽對黃懷士的怒目視而不見,向顏硯抱拳道:“將軍一時失言,還請賀將軍莫怪。”

顏硯了然的點點頭,回頭掃視了身後獨眼李等人一圈,被他目光掃視到的人,皆被他眼裏的寒意驚到,齊齊低頭不語。

宋陽感激的笑了下,黃懷士這時也反應過來,亂議當今聖上,要是被有心人告到京師......後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幽州城已近在眼前,雄渾大氣的古城牆在夕陽掩映下,猶如一位孤獨的戰士,固執的守衛著自己的城邦。

顏硯貌似隨意的笑著說:“懷士,過不了幾日,今日的戰事就傳回京師了。朝廷的賞賜下來,你可得請跟著我的這幾十個兄弟喝酒呀。”

黃懷士知道顏硯是在刻意轉換話題,外加提醒他恩威並施,嗬嗬一笑:“就是沒有賞賜,這酒,末將也非請不可!”

顏硯的話果然沒錯,臘月七日,朝廷的封賞便下來了,跟著一起來宣旨的,卻是賀之靖的老熟人。

顏硯一身布衣,跟著黃懷士、宋陽等人站在軍營門口,迎接朝廷來的使者。

寬大的官道,飛魚服的佩刀侍衛打前鋒,雙馬並騎的黑柚木馬車隨後,塵土散去,馬車停在眾人麵前。

先出來的,是個身穿青灰色內監服,中等身材的老人。準確的說,是熙明帝朱銘玟的親信太監——魏公公。

魏公公下了馬車後,一眼便看見人群裏鶴立雞群的‘賀之靖’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掩下眼底複雜的神色,朝顏硯微微屈身,圓圓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大將軍,近日可好?”

顏硯的視線越過他,直直的望向從馬車內伸出的,那隻修長的手。心髒猶如被誰捏住了般,窒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