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硯明白他們是怕自己到時候手下留情,逼著他表明態度,他抬手一拳狠狠地砸向身旁的樹幹,‘哢嚓’一聲,半米粗的樹,攔腰折斷。他沉聲道:“我若不能為死者追回公道,便猶如此樹。”

四人對視一眼,齊齊下跪,高聲道:“若違此誓,當如此樹。”

北江城

天一賭坊建在江北城最繁華的地段,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凡是沒事喜歡賭兩個小錢的,都來過這裏。

日落時分,是天一賭坊最熱鬧的時候。此時的人們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忙碌的一天後,來賭坊裏賭上兩把,對大多數男人來講,是一種十分有效的放鬆方式。

今日的天一賭坊,與往日不同。平常這個時候,賭坊裏早就人聲鼎沸了,今天卻不知為何,顯得十分安靜。

不管是經常來這裏的老客戶,還是第一次來的新人,全都圍在賭坊中央,最大的一章賭桌前,屏息觀看著賭桌旁對峙的兩人。

其中一人,名錢九,是賭坊的掌櫃,賭術奇高,人送外號‘九隻眼’。

另一個人,卻是個身穿白衣的陌生男人。

錢九望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感到一陣可惜。一個時辰前,這個年輕人帶著一百兩銀子,來到賭坊,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就贏了一萬兩銀子。

當時看護賭坊的楊二眼看情形不對,立刻派人通知他。要知道,賭坊是開門做生意的,做生意就得有利潤。要是來得每個人都能贏走一大把錢,那天一賭坊早關門了。

所以做賭坊這種生意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來賭錢的,贏了自身本錢的二倍後,就得立刻走人。

但顯然今天來的年輕人,不懂這個道理。

錢九一邊惋惜的瞅著白衣人,一邊飛速的上下翻轉手裏的竹筒:真是可惜了,這回賭的,可不止是年輕人贏走一萬兩銀子,還有他一雙明亮的招子。

雖說是年輕不懂事,但壞了賭坊的規矩,總得留下點什麼才成。

‘噔!’,錢九將竹筒平平的放在賭桌上,道:“這位公子,請!”

白衣人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輕放在桌麵上,聞言,修長的食指敲了下光滑的大理石桌麵:“倘若這局我勝了,還請錢老板帶顏某前去拜訪一下你家主子。”

錢九道:“當然,我‘九隻眼’向來說話算話。”前提是,你能贏過我!他看向白衣人的目光,幾乎就像在看一個瞎子。

白衣人挑眉一笑:“我猜,點數是零。”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隻當白衣人是個瘋子。因為竹筒下,有六枚骰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搖出零點!

錢九笑著搖頭:看起來好好的一個年輕人,竟然是個傻子。他慢慢揭開了竹筒,隻見竹筒下,六顆骰子如同架高樓般,豎成一排,最上麵,是鮮紅的一點。

四周頓時發出一連串的叫好聲。

錢九自得一笑:“楊二,將你的刀遞給這位公子。”

白衣人道:“且慢。”

錢九冷笑一聲:“這可不是玩家家酒,輸了可以重來。你......”他的話戛然而止。

賭桌上,豎成一排的六顆骰子,從上往下,一顆一顆,碎成了粉末。

江北城,天香閣

刑明在小二的帶領下,停在了二樓最偏僻的一間屋子前。

小二道:“客官,那位邀您前來的顏公子就在裏麵。”

刑明點頭,遞給小二一塊碎銀子:“下去吧。”

小二眉開眼笑的離開了。

刑明整整衣衫,推開紅木雕花門。

不大的房間裏裝飾精巧,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正背對著門,看牆上掛著的風景畫,聽見聲音後,男子回過頭,露出一張平凡的臉。

刑明暗歎可惜:明明這人背影看起來氣勢不凡,怎麼會長這麼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這白衣人正是易容後的顏硯。

“刑掌門,請坐。”顏硯道。

刑明一愣,說:“顏公子認錯人了吧?刑某並非什麼掌門。”

顏硯說:“閣下可是青城派刑明刑大俠?”

刑明點頭。

顏硯淡淡一笑:“那顏某便沒有認錯人。”

刑明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顏硯的意思,猛地張大了眼:“顏公子的意思是......”

顏硯放緩了聲音:“不急,咱們坐下談。”

半個時辰後

刑明壓下心裏的狂喜,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隻要明日將羅君濟引到‘天一賭坊’就可以了?”

顏硯點頭,修長的手指輕點三下著桌麵:“記住,不要讓他察覺到什麼。”

刑明自信一笑:“羅君濟那廝,向來嗜賭如命,他斷然不會察覺。”

顏硯的嘴角勾起些許弧度:“那麼,顏某就先向刑掌門道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