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從鼻子裏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轉身對他身後的劉向智說:“從現在開始,要保證王老師的安全,這件事我必須要查清楚。”
老院長話音未落,劉向勇的聲音傳了過來:“唉呀呀,我來晚了。”隨著聲音,劉向勇帶著保鏢走進房間。看到老院長,他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爸爸”,然後就走到我床邊,說:“王老師,我才聽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真沒想到現在敵對勢力這麼猖狂,敢公然潛入到幸福苑裏來襲擊教師。我雖然不是負責全院的保安工作,但是作為總負責行政工作的人,我也是有責任的啊。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查清楚,給你個交代。至於工作的事情,雖然院慶快到了,不過你盡管養傷,節目的事情我可以讓別的老師先頂一下。”
“工作方麵我沒事,頂著住。”我沒好氣地說。
“王老師受傷了還一心想著院裏的工作,看來爸爸沒看錯人,哈哈,有你這樣的人才,我們幸福苑一定一天比一天好。”
老院長坐在旁邊一言不發,似乎在看劉向勇的盡情表演。等劉向勇把那些套話說完,老院長慢慢站起來,把資料舉到劉向勇的麵前。劉向勇看到老院長手中的資料,露出驚訝的神色,呆站在那裏。
“向勇,晚上到我房間裏來,我有話要問你。”說完,老院長不等劉向勇回話就慢慢地走出我的房間,劉向智立刻跟了上去。劉向勇呆站了三四秒鍾,低下身小聲對我惡狠狠地說:“行,算你小子狠,他媽的和我玩苦肉計!咱們走著瞧!”說完,他急匆匆走出房門,走廊裏傳來他的聲音:“爸爸,為了慶祝您今年的生日,我。”
房間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躺在床上,反複玩味劉向勇的話,他說我用苦肉計,難道這次襲擊不是他策劃的?
四月三十日星期一晴
這些日子忙得天昏地暗,所以日記也空了好幾天沒有寫。襲擊後的第三天我就恢複工作了。在劉向智的“建議”下,我每天頭上都裹著那塊血染的紗布。幸虧現在不是夏天,不然我腦袋非捂臭了不可。很顯然的是,老院長的生日比這裏每個人的性命還重要。所以這段日子這裏每個人都拚了命工作,都說要給老院長“獻禮”。對這種想法我當然嗤之以鼻,但看到孩子們排練時臉上認真專注的表情,我也就隻好忍住頭疼和他們一起排練。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劉向勇是如何對老院長“解釋”證據和資料的事情的,但是在我看來,風找到的資料和證據似乎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在我原先的想像中,第二天劉向勇就會被免除一切職務,被罰去掃廁所,而且也要讓他嚐嚐他給孩子們設立的那些刑罰。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孤兒院裏什麼大事也沒有發生。全院的人依然為老院長的生日忙碌著。也許劉向勇所作的一切都是老院長默許的?我把自己的憂慮對劉向智說了,劉向智安慰我,讓我不要著急,他說老院長心中一定有數,還對我說不要被表麵現象遮住眼睛。
劉向智的話有道理。老院長應該是最反感外人的了,偏偏就是我這個外人提供了深受他信任的劉向勇做壞事的證據。他現在一定覺得自己臉上很沒麵子,就算是要懲罰,整垮劉向勇,也一定悄悄地在暗中進行,怎麼會讓我知道?而且從劉向智對我講老院長從前的事情來看,老院長這個人做事情一向深藏不露,一擊必中,天知道他現在在暗中準備什麼!唉,啥也別說了,我就是想法太簡單了,做什麼事情都是憑借一陣衝動,不能全麵考慮問題——咱這玩藝術的就是不能和他這玩政治的比。
李婷最近幾天和孩子們相處得很好,從孩子們對她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都喜歡她。但是這裏的孩子和任何人都不會走得很近——在這種環境下的人都有某種程度上的自閉,可能是讓別人整怕了吧。所以盡管李婷很努力地和孩子們多做接觸,孩子們對她還是保持一段距離,就像對我一樣。看著她對孩子們的笑容,我想也許她真的不知道劉向勇在這裏所作的一切,而隻是劉向勇臨時找來收買人心的?可她剛來這裏就被安排在德育老師這個位置上,劉向勇能這麼不慎重嗎?——算了吧,這些問題應該是劉向智所考慮的,我就別在這裏瞎操心了。和對孩子們的態度相比,這些日子李婷對我的表情非常“正式”,和我交談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她反複重申現在和我關係是普通的同事關係,我胡思亂想還有什麼用呢?我們隻不過是曾經交彙過的兩條線,現在又回到平行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