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看戲與作戲(3 / 3)

不說周家如何鬧的,隻說春曉心內揣揣的與龔炎則回了太師府,方一到了下院,就見夕秋、思瑤、思華、思嵐都在,那日陪著春曉在園裏碰到周氏隱秘的小丫頭也一張笑模樣的往春曉身前湊了湊。

龔炎則瞅了眼也沒嗬斥,先一步進屋子洗漱更衣,春曉卻被幾個丫頭圍著,嘰嘰喳喳的說著離別後的事兒,聽她們話裏的意思,真個當做她與龔炎則出去江南溜了一圈。再沒人提周氏,正如龔炎則所說,沒人多嘴多舌。

用過晚飯,龔炎則便去書房處理事務,春曉看著丫頭在房裏忙碌的收整從江蘇帶回來的東西,有綢緞有成衣,有繡花樣子也有針頭線腦,還有金銀首飾與胭脂水粉,隻把思嵐幾個丫頭看的目瞪口呆。

春曉想起在路上,龔炎則每到一處就要采買一些東西,積少成多,何況采買的時候就不少。因此福海另外雇了三輛馬車來裝,這三輛車,有半輛是藥材,半輛是布匹,其餘兩輛雜七雜八,甚至還有孩童玩的撥浪鼓。

此時思嵐拿著撥浪鼓看,但見象牙柄,赤金的鉚釘,細膩的鼓皮,兩頭拴著彩繩綁著刻了福字的金豆子,既稀罕人又貴重,眼珠轉了轉,忽然驚喜的挨到春曉跟前:“姑娘是不是瞞了什麼?”

春曉一愣,搖頭:“瞞什麼?”

思嵐笑的促狹:“姑娘不說奴婢也猜的到,這個……”她搖了搖手裏的撥浪鼓,又往春曉肚子上努了努嘴兒。

春曉再愚笨也想到她誤會了,忙道:“胡亂想什麼,這是三爺買給紅綾肚子裏的孩子的,說是抓周能派上用場。”

思嵐一聽就蔫了,又怕春曉多想,轉身道:“才三個多月,誰說的準呢。”隨手將撥浪鼓放到匣子最底層。

春曉隻笑笑,其實當時是她在銀樓看到這麵撥浪鼓可愛,多看了兩眼,龔炎則就非要買下來,春曉覺得這麵鼓太過貴重,又不能真的耍在手裏玩,龔炎則便說,倒是可以留著抓周用。

如今值當龔炎則惦記的抓周禮,也隻有紅綾那裏有盼頭了,見思嵐將撥浪鼓收了,春曉動了動唇,卻沒說叫人給紅綾送去,一想紅綾為了爭寵,什麼歹毒的事都敢做,就先在心上厭腥了,一眼都不想見。

若把周氏比做橫衝直撞的狼狗,那麼紅綾就是真正的惡狼了。

丫頭們一邊忙碌一邊說著話,夕秋管了屋裏的收支銀兩,正將記好帳目的銀兩放進匣子裏,隨口道:“侍候姑娘一起回來的兩個女孩兒現下在廂房裏安置,不知姑娘要不要放到身邊來,還是安排到別處去。”

說起這兩個倒是省心,兩個都百伶百俐的,不但懂眼色還都是活潑的性子,放在身邊即便什麼都不做,也能陪著春曉解悶。不得不說,龔炎則挑人的眼光是極老道。

春曉道:“就在咱們屋吧,與思瑤、思華一樣,先做個三等丫頭。兩個丫頭針線都是極好的,就管著屋裏的針線吧。”既如此,夕秋也就不再說別的,讓人叫兩個丫頭來,早先春曉給兩個取名思晨、思婉,也是沒打算棄了她們。

兩個進來圍著春曉問寒問暖,春曉一一答了,她們才去了暖閣收整。

春曉想,既然帶回來的都有了安置,不應該不給小丫頭點名頭,就叫那小丫頭來,取名朝陽,留在屋裏做跑腿遞話的活兒。因著朝陽的名字後來引來春曉的一場羞辱,卻是後話。

春曉又問孫、錢兩個的事才知道,孫婆子已經求恩典得了賣身契出府,錢婆子回了下院,仍舊灶上主勺。得知這樣的結果,春曉委實大為詫異,沒曾想孫婆子這樣愛名利的人怎麼舍得自求出府的。那時還數落春曉:外麵有什麼勾的姑娘好好的富貴不享,非要離了此間去。如今看看吧,她還困在宅門裏,說風涼話的卻已經走了。

春曉感慨萬千,叫夕秋得空去問錢婆子,孫婆子的住址,也好能幫一把是一把,當初終究是自己連累了人,又相處一場,送些銀錢再合適不過。

屋裏的丫頭似都恢複到去江南前的日子,唯獨一人,春曉沒見到,綠珠。到處打聽才知道,也是被三爺賣了,和周氏身邊的養娘許氏、丫頭虹柳一樣,都是被挑了手筋、腳筋,灌了啞藥的,而許氏和虹柳則是被送回了周家。

夜深人靜時,春曉洗了澡,換了衣裳坐到梳妝台前往臉上拍甘露,又細細梳了頭發,這才挽了個簡單的歪髻朝炕上去,打算歇下了,龔炎則走時也說讓她困了先睡,他不知要忙到什麼時候,春曉這會兒才要鑽被窩,就聽在外值夜的思嵐道“姑娘,院裏的管事綠曼姑娘來了。”

綠曼是哪個?春曉嘴上說著讓人進來,腦子裏卻糊塗,她披了衣裳起身,就見簾子後探身進來一個人,長眉疏影,目若點漆,秀挺的鼻翼下嘴唇略厚,看年紀二十五六,身上穿著蟹殼青的緞子襖裙,頭上梳的一絲不苟,首飾戴的不多,卻都是點睛之筆,將她略顯平淡的五官襯托的端莊清麗。

春曉一時似曾相似,忽地想起在周氏院子裏見過她,但來去匆匆,卻分辨不出她在哪裏侍候,原是鳶露苑的管事。

綠曼先施禮,笑道:“奴婢原先就替三爺管著鳶露苑雜七雜八的事,後來周姨奶奶要奴婢過去服侍養胎,奴婢便一直待在院子裏,倒是太忙,沒與姑娘說過幾回話。”頓了頓,微微壓低了嗓子道:“如今三爺又叫奴婢來幫忙,奴婢自知才能有限,既是姑娘回來了,自然要請姑娘管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