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心神凜然的是,先前一番打鬥,楚凡周身仙元竟是沒半分紊亂跡象,而他雖然看上去威勢駭人,實際上早已是強弩之末,不過裝裝樣子狐假虎威而已,讓他鬆了口氣的是,看楚凡發意態不像是作假,若是繼續動手,不要說他心裏沒底,身後那兩名九宮幻劫境修士一旦出手,他許浩炎今日必將在劫難逃。
徐浩然深吸一口氣,頭頂巍峨山嶽氣勢隱隱收斂,他向楚凡一抱拳,沉聲道,“之前追殺楚公子,是許某的不對,許某願意拿出一番誠意,作為賠償。”
楚凡低頭看了一眼光華流轉的承影仙劍,如光影閃爍的仙劍,流光激射,他嘴角翹起,微微一笑,望向已經如釋重負的灰衫修士,歎氣道,“許道友不用著急,我先前話才說了一半……”
許浩炎才剛剛鬆弛的眉頭猛地緊皺起來,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沉聲道,“楚公子什麼意思?”
楚凡嗬嗬一笑,玩味道,“我先前是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但還有半句話沒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若欺我一寸,我便欺他一世,所以,你的誠意還是先收起來的好,我這個人呢,不喜歡別人送上手的誠意,更喜歡自己伸手來拿。”
許浩炎神色陰冷,頓時大怒,“你是非要跟我不死不休了?”
楚凡依然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一劍含光!”
楚凡說完,手中承影仙劍便如天水一線,將整個世界割裂開來。
一劍含光合天地,許浩炎心裏一沉,他沒想到楚凡毫無征兆,直接動手。
一劍籠罩了天地八方,天地開闔,萬物寂滅。
感受到這一劍之威,不止是許浩炎,就是林濤兩人也臉色慘白,盡管這一劍的神通遠比‘冰空’差了許多,卻蘊含的極致劍道殺意,卻是幾個‘冰空’也無法媲美。
如果說‘冰空’是以億萬點組成麵,以億萬麵冰封整個虛空,而含光一劍,卻是以整個虛空聚攏,直接化為一線,凝為一點,殺機壓縮到極致,天地開闔複合攏,一切絕化為虛無。
僅僅一劍出手,許浩炎就知道他絕對不是楚凡對手,哪裏還敢繼續戀戰,五行山嶽當即祭出,真正化為一座山嶽撐起天地。
五指山嶽在天地中哢哢作響,似乎隨著天地一線齊齊聚攏,就要崩塌破碎,他來不及多想,一枚血色符籙直接捏碎,同時身影化為一抹血霧,漸漸暗淡。
在遁走那一刻,許浩炎隻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在時空之海十數次生死一線,他都沒舍得使用這枚‘九元遁空符’,竟在楚凡手裏,被一個七星幻劫境修士逼迫使用,要知道,他當初為了得到這枚符籙,是付出了多大代價。
楚凡看見許浩炎化作一團血霧消失,眉頭微微一皺,他的本源世界早已籠罩了方圓數十裏空間,竟沒覺察到一絲逃遁的氣息,可見那枚血色符籙有多麼恐怖,竟是能無視虛空鎖定,難怪這老王八能在時空之海無所顧忌的逍遙。
黎光海深處,一座孤島,一個渾身金光閃閃的大胖子愁眉苦臉坐在一片礁石叢中,在胖子身後,還有一名身材苗條纖秀的青裙女子。
跟胖子臉上的愁眉苦臉不同,青裙女子站在一塊最高的礁石上,遠遠眺望,好似在翹首以盼,她雙手握在一起,擱在身前不斷揉捏前襟裙擺,隻覺得心口一頭小鹿噗通跳個不停,見遠處天門之處還沒有那道身影出現,然後就咬著嘴唇,來回踱步,想著等一會見了他,自己該如何才好。
金光胖子望見自家師妹這麼一副惴惴不安的焦急模樣,對楚凡就更是滿懷怨氣了,憑啥你小子就這麼討女孩子喜歡?師兄我得拚死拚活,上戰場殺上一萬天魔貢獻分,才能換人家一個笑臉?
想到雖然自己命苦了點,可好歹那娘們算是答應了自己,隻要自己能拿到一萬天魔貢獻分,便給自己當老婆,這比起劍一這麼個倒黴蛋可不是強了一百、一千倍?
想到劍一,胖子就無語的歎了口氣,你說說,你看上誰不行?偏偏看上秦月那母老虎,那娘們是能看上的麼?再次歎息了一聲,徐抱月瞥了眼跟古曉染並肩而立,但身影卻筆直如鬆,半月未曾寸動的青年,無奈道:“劍一師兄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該太愛鑽牛角尖了吧!你想想師兄我說的在不在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非得看上一個不近人情的母老虎?還有你那師尊,叫什麼王九重是吧,你看看,那老家夥自己名字不好,九重九重,九重可不就是在天道之下?他當年敗落本就正常,非得將這個爛攤子丟給你。”
“你也真是,叫什麼不好?叫劍一,不怪我說你師父,這個一有啥好的?就會一劍,就一個死心眼,就是為了讓你最後一棵樹上吊死?人活一世,可不得為自己活著,修道修長生,還不是給自己修的?反正我是看不懂你。”
叫劍一的白衫青年,終於緩緩轉頭,看向金光胖子微微一笑,“我雖然隻有一劍,卻已見天道之上,我雖並未長生,卻已知長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