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白髯老者並未有意料中的那種憤怒，隻是慘笑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沉聲道：“為何？”
“為何？”
天神門護法賀離突然哈哈大笑，眯眼陰沉道：“當初神光盟滅殺我中樞黎家，奪取我黎家星脈，可沒問過為何。”
白髯老者心神一顫，似乎在搖頭自語，“黎家？賀離…黎賀，你是黎家的人？”
身穿日月星辰長袍的中年男子周身殺意毫無收斂之色，殺機彌漫道：“你竟然還記得神光聖界我黎氏一族……”
似乎知道自己自己將死，白髯老者眼中升起一抹死灰黯然，隻是片刻，黯然雙目升起一股極度不甘，沉聲道：“懷璧其罪，當初的黎家橫遭滅門之禍害，不過是大勢所趨，你們黎家既敢觸碰聖主底線，便會想到會有那麼一天，黎光聖尊身隕，而你們又站在聖主對麵，大廈將傾，覆巢之下無完卵，你能僥幸生存，不好好隱匿在天神門過日子，區區五行幻劫境便跳脫出來，難不成真以為能逃脫他們追殺？”
本該叫黎賀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不要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商河不過是天神門手下的一條狗，連商曉妘那女人的裙下奴都遠遠算不上，也有資格在這跟我說話？”
不等商河說話，黎賀原本殺機彌漫的臉龐陡然獰厲扭曲，冷笑道：“神族七氏，當初覆滅我黎家，我黎賀總有一天會慢慢找過來，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至於商曉妘那婊子，當年不是誘引我黎家先主？我終有一天會讓她嚐嚐萬人可夫的滋味，我要讓那婊子的名聲響徹整個神光聖界……”
黎賀手托戮仙塔，臉色滔天恨意近乎灌滿五湖四海，神色激動更近瘋狂，隨後一掌揮出，拍在白髯老者頭顱之上。
鮮血.頭顱崩開，瞬息死亡。
看見黎賀一掌拍在白髯老者頭顱之上，楚凡瞳孔微微一縮，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賀離先前那一掌，雖是將白髯老者頭顱拍成了碎渣，卻清晰看見一道神魂被這家夥拘起。
看了一場大戲，楚凡心中原本疑慮也消散不少，若真如這叫黎賀所言，他滅殺天神門理所當然，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先前這中年男子沒有說謊的立場之上。
但不論如何，楚凡對這叫賀離或者黎賀的家夥都是另眼相看，先不說這人身份如何，正如先前你白髯老者所言，五行幻劫境修為，竟敢公然叛出天神門，這份魄力便已是常人難及。
混沌萬界，江湖何處不在，人心叵測，禍起蕭牆亦是屢見不鮮，何況一方煌煌聖界，隻是楚凡有一種感覺，眼前這看似佯狂的家夥，若是敵人，即便是他也會感到心悸棘手。
沉默半晌，楚凡收回視線，看向臉色漸漸平複的日月星辰長袍男子，笑道：“黎道友，先前你可不夠地道。”
似乎並未在意楚凡言語中責問不滿，先前那一瞬獰厲也盡數斂去，刹那好似換了個人，抬手攝起墜落碎石堆中的星盤，淡聲道：“星盤本是我黎家之物，這老東西的納戒歸你。”
楚凡微微一怔，笑道：“既然如此，楚某告辭。”
同樣抬手攝起幾枚納戒，楚凡轉身跟櫻果丟了個眼神，便要離開碎石廣場。
顯然沒想到楚凡竟會如此幹脆，黎賀微微皺眉，不等楚凡身影消失，終於忍不住沉聲說道，“你若就此離開，一定無法逃離天神門追殺。”
楚凡臉色微微一變，他能感覺到黎賀言語並未聳人聽聞，當初在無根頂斬殺圖山河，楚凡心底便生出一絲不安，隻是查探過身體每一處角落，並非發現任何神念印記。
黎賀眯起眼睛看向楚凡頓滯住的身影，嘴角竟是突然升起一抹笑意，淡聲道：“天神門核心弟子，一旦被斬殺，都會有一縷自身道韻融入你的本源道韻中，即便是你自己運轉周天也很難發現，但所有距你千丈之內的天神門弟子，必會心生氣機牽連。”
楚凡心裏一沉，屏住呼吸向那嘴角掛著淡然笑意的男子看去，哪裏還有剛才一絲怒意，沉聲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黎賀沉默片刻，語氣並未帶有半分挾恩相要，甚至帶著一絲誠懇道：“我以後需要跟你合作。”
楚凡冷笑道：“你覺得我會跟你合作？指不定哪天便被你在背後捅上一刀。”
黎賀語氣略微生硬，“若非如此，我如何確定你的實力，如何確定有無資格跟我合作。”
楚凡哈哈一笑：“好一個如何確定，若不是楚某還有些底牌，你先前是不是便不會出手？我便是死在此地也是活該？”
黎賀語氣蕭瑟冷寂，平靜道：“你膽敢挑戰天神門神威，若沒有足夠斤兩，那就該死。”
楚凡冷笑一聲，“好一個那就該死，看來凡是漏網之魚，都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