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命嗎?”盧策又問。
“不信。”韶韻堅定地回答,即便擁有了那樣的金手指,即便能夠看到那不屬於正常範圍的“命”,但韶韻卻仍然不信,或許真的有所謂的命運早已寫就,但隻要沒看到她就不信,否則,人生都成了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喜怒哀樂,你以為是自己的,卻不過是別人編寫好的劇情,情何以堪?
“是啊,我也不信。”盧策這般說著,語氣卻有那麼幾分說不清的惆悵。
靜候片刻,見盧策再無吩咐,韶韻便悄聲退下,隻是在門口時,忍不住多站了片刻,尋思為何盧策會這樣問。到底有些在意,走的時候眉心輕蹙,心神還在剛才的問答上。
再次停住腳步的時候是不得不停,再不停下便要撞到別人的懷中了,而這個別人是“沈墨!——你怎麼在這兒?”
雲嶺不適宜建造過大的院子,一來是平坦的地方多被用來耕種,二來那樣與地麵緊挨著,潮氣濕氣蛇蟲鼠蟻之類的也會增多,反不如現在這樣的架空小屋來得好。
既然沒有了院子,圍牆籬笆什麼的,自然也都沒什麼必要,於是… …韶韻自覺想通了,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一些,也許隻是路過,她倒是有些過於戒備了。
“韶韻,你的事,你現在做的事,你… …”每個話頭提起都覺得不對,沈墨對琉璃山莊莊主是敬重的,然而這層敬重蒙上了一層疑雲,讓他無法完全放心,但毫無憑證他又如何能讓韶韻不再當這個侍女呢?
“不知沈大俠有何賜教?”韶韻表情冷淡。
便是傻子也知道這種語氣不太對,沈墨苦笑,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好說莫如不說,可… …“我記得你也是合陽縣的吧,琉璃山莊的血案,你可聽聞?”
“自然聽過。”韶韻不解話題何以到了此處,看向沈墨的眼神也有些疑惑,合陽縣血案,怕是至今那一起命案也會讓每個路過合陽的人津津樂道,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除了抄家滅族,哪裏見過那樣的血案?
而琉璃山莊… …再想到琉璃山莊的時候,目光微頓,昨日沈墨對盧策的稱呼是“莊主”,而那話語中的意思,盧策正是琉璃山莊的莊主。
這樣的等同在昨日看來不過是為主子的天人之姿找了一個更好的神秘的引人遐想的背景,然而,提起了合陽縣血案,琉璃山莊的莊主於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有了別的意義。
韶韻想到的則是那不曾見過的堆屍成山的景象,在琉璃山莊中的侍女都死了啊!
如果,如果是從這裏想,上一批侍女都是全滅的結局,即便不是盧策親手製造的血案,但對那些當後續侍女的人來說,接近他何嚐不等於接近危險,自尋死路?所以,那些人對他的懼怕也並不是毫無緣由?
想明白了這一點,有些怕,但更多的卻是憐,那些,跟他沒什麼關係吧,他也是受害者,所以,他不是很無辜嗎?一方麵這樣想著,一方麵卻又忍不住懷疑,那樁至今存疑的案子,活到現在的盧策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無形的爭鋒幾乎攪亂了腦海,然而再抬眼的時候目光已然清明,一如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她是那樣理智的人,明知不可為,便不會再為,所以… …
“謝謝你的提醒,我還有事,先走了。”緊抿著嘴角,韶韻匆匆而去,很是逃避的樣子。
她不信命,她的不信是逃避,看不到就當做不存在,一旦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她恐怕還要平生怨懟於那伸手的人,何必這般多管閑事,何必這般打破幻想,何必這般… …讓她不得不道一聲謝謝,謝他一份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