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還殘留在遠方的群山之中,蒼翠的林木在晚風的吹拂下猶如一道道海浪此起彼伏,從山巔處向下俯瞰,其畫麵頗為瑰麗壯觀!
麵對如此美景,或許那浪漫的詩人會寫下“斜陽落碧海,清風扶浪沙”的美麗詩句;或許那熱戀中的戀人會相擁憧憬白頭偕老的溫馨;或許那不可一世的帝王會豪情萬丈地揮手指點江山!
隻是這一切似乎都和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無關,他深沉的眼眸中,如同是一汪最深邃的水,波瀾不驚。
呆呆地靜立了一會,少年終於還是回過了神,他掂了掂身後沉重的背簍,滿臉憂色地轉身離去。
少年姓林名川,字遊水,是青陽城林木村人,家中父母健在,隻是雙雙病疾在身,基本喪失勞動能力,平日裏家中生活皆靠林川一人維持以及鄉裏鄉親的一點接濟。
雖然日子艱苦,但是倒也沒有讓林川抱怨一分,反而養成了他堅韌、刻苦的性格,瘦瘦的身子上承擔著整個家的希望,讓他更加勤奮努力!
從望仙山回到林木村時,已是弦月高掛,村子裏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卻是顯得格外安靜。
村子中一片漆黑,雖然此刻時辰還不算太晚,不過由於正值農忙時節,村民們忙碌了一天身體已是疲憊不堪,因此各家各戶也是早早地熄燈休息了,明日還要起早務農。
轉過一個彎,前方便是林川的家,隻見在不遠處,一粒豆大的亮光在黑夜中搖擺不定,忽隱忽現,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
離得近了,才能看見這是一間茅草蓋頂的小平屋,屋子由於年久失修,除了舊就是破,若是碰上雨水惡劣天氣,屋裏幾乎可以說是連夜雨!
放下背簍,林川推開屋門,隻見在那正堂中,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桌旁,一個農婦在昏暗的燭光中,舉著手中的針線一針一針地縫補著衣服。
“娘,這些事孩兒來做就可以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林川走到婦人身後,雙手按摩著母親的肩膀,關心道。
婦人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常年的病疾已經讓她的身子十分脆弱不堪,氣血明顯不足,容易疲勞、體質一日不如一日。
“傻孩子,娘不累,倒是你肯定餓壞了,快去吃飯吧,娘把這最後一點補完,你明天就可以穿了。”林母微笑地說道,對於兒子的乖巧懂事,讓她在欣慰的同時也感到愧疚,由於身體原因,自己這做父母的對孩子的虧欠實在是太多了。
林川見母親堅持,沉默著點了點頭,轉身來到灶台邊,掀開台上的白色紗布,幾個素菜映入眼簾,讓他吃驚地是竟然還有一個水煮蛋!
“哇,娘,這裏怎麼有水煮蛋?”林川一臉驚奇,對於他來說,這種即便是普通人家也常見的東西,在他看來就有點奢侈了。
林母身子微微一顫,背對著林川,雙眼已是濕潤,卻假裝鎮定道:“這是今日你大伯過來看望你爹時帶來的,你爹不舍得吃,說是留給你長身體,快吃吧,放久了可就要餿掉了。”
聽著母親的話,林川隻覺一陣苦楚油然而生,說不明道不白是為什麼,他內心似乎有一隻小野獸在不斷地奔跑、不斷地怒吼……
他低頭沉默不說話,朝著屋外的那個背簍望去,那是他今日一整日的成果,裏麵有幾株藥草,希望明日能夠在青陽城換得個好價錢,好讓他盡快籌錢為父治病。
夜色愈加深沉,遠處的望仙山似乎被一塊厚重的鉛雲籠罩,弦月也早已被遮住,突然一陣大風突兀得吹來,似乎天要變色了!
原本還在屋外乘涼的林川見天色一下子突變,趕忙起身回屋,不一會兒,天際便傳來了雷鳴聲,刺眼的閃電在空中猙獰怒吼,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
林川回屋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將它們分別放置在那些漏雨的地方,然後就聽著那“嘀嗒嘀嗒”聲響起,時而快時而慢,仿佛是編織成了他童年的樂章。
“嗚嗚嗚”外麵的風如同是鬼怪在嘶吼,雨水“啪啪啪”地打在屋頂上,雷聲更是“轟隆隆”地炸個不停,頃刻間,風聲、雨聲、雷聲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鬧!
“吱”突兀的,屋門被打開了,猛烈的風夾著大雨灌了進來,吹得屋內的東西都東倒西歪,一片淩亂。
林川隻覺一股涼意撲麵而來,衣服上已是被打濕了一片,趕忙起身而立,跑到門口關門。
“劈”一道銀白色的閃電忽然從天而降,直插望仙山頂出,刹那間,天際一片鋥亮,恍如白晝!
林川雙手把著門板,身形仿佛是定住了一般,任憑著外麵的風雨吹打,他竟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