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父子走後不久,隋煬帝楊廣於三月初四從洛陽出發,再次親征高句麗。行至黎陽,留禮部尚書楊玄感在此督運糧草。他沒有想到此舉竟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巨大的禍端。
四月二十七日隋煬帝楊廣度過了遼水,二十九日命宇文述和大將楊義臣率軍由北路疾趨平壤。隋煬帝則親率主力進圍遼東城並派左光祿大夫王仁恭領兵出扶餘道,進攻新城。此時,李淵也將糧草督運到了涿郡。
涿郡留守虎賁郎將陰世師親自將李淵迎進了涿郡館驛。這時的竇氏夫人由於舟車勞頓身染重苛,一到館驛便病臥不起。陰世師忙命人為她尋醫問診,殷勤照料,但竇氏之病卻是日漸沉重。幸而李世民和李建成在其身邊是盡心侍奉,時常寬慰。
這天夜裏掌燈時分,有人來報:“駙馬都尉宇文士及求見!”
李淵心中不覺一驚,自己和宇文士及素無往來,他今日忽然到訪,卻不知所謂何事?也罷,既然來了就會一會吧!
“請他進來吧!”
這宇文世及是上柱國許國公宇文述的三子,隋文帝楊廣之女南陽公主的夫婿,這次到涿郡乃是隨父出征。
“唐國公大人一向可好啊!”宇文士及一進門便笑著大聲地拱手打著招呼,仿佛和李淵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多謝駙馬關心,本公還算可以。”李淵陪笑道。
“我聽說夫人病了,小弟特來問候。”
“舟車勞頓,染了些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宇文世及寒暄過後,便環顧而言,李淵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有事,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駙馬前來,恐怕不是問疾這麼簡單吧!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宇文士及見他這麼一說,不覺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
“其實本官這次來,是想問國公大人,對放下的局勢有何看法?”
“哦,此話怎講?”
“這幾年皇上橫征暴斂大興土木,再加上這兩次攻打高句麗,致使盜匪叢生,民不聊生。國公大人就沒有點別的想法嗎”宇文士及用探尋的目光看向李淵。
“想法?本公能有什麼想法!皇上是天子,他要怎樣就怎樣,我們做臣子的隻有執行的權力。駙馬說這話,就不怕隔牆有耳?更何況皇上還是您的嶽父。”
“唉!看來我宇文士及是看錯人了。國公大人並不是像別人所傳的那樣,是個有雄才大略的人。今日話已出口,國公大人即可將我宇文士及捆綁了押到皇上那裏!”宇文士及說完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往那一站。
“宇文老弟何出此言哪!”李淵忽然笑道。“來,請進一步說話。”
說完李淵把手一伸將宇文士及引到了內室。自此宇文士及常於夜晚來找李淵,一說就是半夜。
竇氏的病越發的重了,甚至有了咳血的症狀。她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這一天,她把李淵父子三個叫到了自己的床前,對李淵說道。
“妾身已病入膏肓,恐不能再侍奉大人您了!”
“不會的!夫人不過四十餘歲,正值壯年,不過隻是染了風寒小病,將養幾日就會好的。”
竇氏搖了搖頭說道:“妾身的病,妾身知道,夫君不必勸解,隻是有幾句話想說於夫君,請夫君聽好。”
“好你說吧,為夫聽著呢。”
“妾身有幸與夫君結為夫妻,並得夫君垂愛產下四男一女。妾身知道當今皇上□□,而夫君心懷壯誌,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百年之樹枯而不倒。夫君雖然位極人臣,畢竟權力有限。更何況當今聖上對臣子多有猜忌。若要成事必先投其所好,韜光養晦,以待時機切記切記。”
“你說的為夫記下了!”李淵不覺心中酸楚。
“大郎二郎,你們兩個記住,一切以你父之令為準,切不可擅自妄為。你們可記下了?”
“我們記下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了,大郎二郎,先出去吧!娘累了,想歇會兒。”
“嗯。”
李建成和李世民答應一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竇氏的臥房。
“叔德,你抱抱我好嗎”竇氏忽然叫著李淵的字說道。那神情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初為□□時的羞怯。
李淵答應一聲,在床沿坐下把竇氏攬在懷裏輕輕地抱著,臉貼著臉。
竇氏閉著眼睛,臉上帶著微笑,享受著丈夫溫暖的懷抱。忽然她的手垂了下去,李淵眼淚奪眶而出。
竇氏於公元613年隋大業九年五月在涿郡病逝,享年四十五歲。初葬壽安陵,後又與李淵合葬獻陵。李淵稱帝之後,追封其為太穆皇後。之後曆代唐朝皇帝都對其進行過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