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 春歸何處(2 / 3)

“如果我死了,你替我照顧好她們吧,給你當女兒了。”辛情說道,辛月正困著,在她懷裏昏昏欲睡,小手拽著她的衣服。辛弦拿著雞毛撣子當刀耍呢。

第二天一早,辛弦和辛月還睡著,辛情已出了家門,南宮行雲仍舊一襲白衣,駕著馬車在等她。馬車一路飛奔向鄢陵,路上兩人也很少說話,辛情一直盤算著這要見的人是誰,若是魚兒南宮行雲應該會直接說的,那這個人到底是誰?。

在辛情全身都顛簸得酸疼的時候終於再次踏上了鄢陵的土地。在城中一處熱鬧的巷子裏停了車,那門和牆無不顯示著這是一處富貴人家。下了車看看南宮行雲,“到了?”

門口的小廝急忙迎了上來,稱南宮行雲為少爺。院子內果然處處精致講究,南宮行雲也不多言語隻是帶了她穿過一個個穿堂,到了後花園也沒有停步,繞過小橋流水穿過曲徑亭閣終於到了一處月亮門前,門虛掩著,辛情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進去吧,小情。”南宮行雲說完,推開了那虛掩的門露出了裏麵的一片幽靜。

辛情遲疑片刻邁步跨進月亮門,來都來了,該看的自然要看。院子裏種著許多的竹子,此時已是一片枯黃,那小小的幾間屋子此刻門板緊閉,靜得似乎沒有人的氣息。橫下心,辛情慢慢走近,推開門,一陣暖香撲麵襲來,迎麵一張紅木桌子和幾把椅子,左邊是暗紅的槅段,槅門上垂著蜜色的簾子,掀起簾子邁步進去,下意識向床的方向看去,辛情立時呆住了,床上那個白色的身影熟悉到閉著眼睛都知道是誰。

辛情怕自己是在做夢,因此更放輕了腳步向床邊走去,生怕吵醒了那人。

立在床邊,辛情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在床邊坐下,給他拉了拉被子,說道:“你沒死,真好。”沒有生氣瘦削的臉,一如既往的白衣服看起來還是很溫暖。

辛情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不管的。真好,你活著。”然後坐著看,也不動,直到那涼涼的手被她握得暖暖的。

門外,一道人影悄悄離開。

一直坐到天色陰暗,屋內一片漆黑,辛情還是未動。

“蘇豫,你答應過要帶我回家的,原來卻躲在這裏睡懶覺。你不怕我和你鬧嗎?”

“小情,該吃飯了。他睡了這麼久不會很快醒的。”隨著這道溫文的聲音,光亮一下子彌漫了整個房間,柔和的光灑在蘇豫的臉上。

“南宮,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和謝謝。”辛情說道,回頭看南宮行雲。

“吃飯吧。”南宮行雲說道。轉身出去了。

吃過飯,屏退了仆人,南宮行雲看看辛情:“小情不想問什麼嗎?”

“以前有很多疑問,今天都沒有必要了。”辛情說道。蘇豫活著就好,那些所謂的秘密和陰謀已經離她的生活很遠了,既然如此就讓它們永遠成為秘密吧。

“雖然你覺得沒有必要,不過,我想話還是說開了比較好,小情是我想珍惜的朋友,我還是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隔閡。”南宮行雲頓了頓:“很多事太久遠了,要是說漏了什麼你再問我。”

辛情點點頭,沒想到到最後謎團是由南宮行雲來給她解開。

“我和蘇豫認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蘇豫那時候剛剛弱冠,因為蘇相的原因被授予了官職,那年的天災、百姓無法繳納田賦,朝中大臣有人說,湖州近水,全天下都顆粒無收,湖州也定是豐收,今年拒不繳納賦稅定有人要與朝廷作對。蘇相為了讓蘇豫有表現的機會便找了理由讓蘇豫來到湖州,我和蘇豫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蘇相的本意是要強行征斂以顯手段,蘇豫來到湖州之後,微服四處查看,沒幾日便上奏折實報湖州實狀,請旨免去湖州賦稅一年。還將湖州幾個囤積居奇哄抬米價的米商關進牢中,開倉放糧賑濟百姓。此次米商的大膽,是因為背後多有京城勢力,蘇豫此舉不僅觸動了朝中大員的利益,也讓蘇相的違規之舉被奚祁知曉,本來奚祁就是要打壓蘇家勢力的,因此趁機升了蘇豫的職位,將支持哄抬米價的蘇黨朝臣或革職或關押或罰俸,獨獨對蘇相沒有任何懲罰,因此引起了許多蘇黨的不滿,蘇相知道奚祁的意思,不想蘇豫成為被利用的棋子便幹脆將蘇豫留在禮部,做了個掌管禮儀沒有實權的官。沒想到奚祁馬上又借著所謂先皇遺旨將蘇棻選入宮中,一月之內三次晉封直至貴妃,引起了後宮諸妃及外家的不滿。這還不算,奚祁打著蘇棻的名號將蘇朵嫁給靳王。按製諸王每一次世襲都要降級一等,直至輔國將軍為止不再世襲。可是靳王府因為當年開國時鎮壓前朝謀逆有大功,太祖皇帝下旨靳王府世襲不降爵位。傳了九代,當年許多的大功臣已沒入民間獨獨靳王府還風光如昔,自是有人不服。”

說到這裏,南宮行雲看辛情:“每次看到你,我都無法想象當年的你是那麼任性,尋死覓活要嫁給靳王。當年正好我在京城,見了蘇豫幾麵。他很愁悶,他反對你嫁給靳王,他說他已經做過棋子,不想妹妹也一樣被利用,尤其你當年才十五歲,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說這些話的時候南宮行雲不錯眼珠的看著辛情,似乎要研究出什麼來。辛情稍稍挪開了視線。想像著十五歲的蘇朵,天真爛漫的她一心隻高興著能嫁給靳王了吧?對於自己是否成為棋子恐怕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如果她知道了她還會興高采烈地嫁過去嗎?

“沒人告訴過我這些。”辛情說道:“蘇相是心甘情願讓蘇朵去做棋子的吧?”

南宮行雲看她:“這就是你後來憎惡蘇家的原因?”

辛情搖搖頭:“不,我不恨蘇家的任何人,相反,我很感激他們。”如果沒有蘇家人做的一切蘇朵也許就不會死,那麼死的就是她辛情了,不過,若是此時仍在拓跋元衡身邊,她也許會憎恨蘇家的人了。

“你已習慣了自己新的姓名了?蘇家很陌生了?”南宮行雲說道:“小情,你不是蘇朵了。”

辛情一愣,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不該是蘇朵,我見過的蘇朵不是小情這樣的。”南宮行雲喝了口茶:“繼續說故事吧。自那以後我好幾年沒見過蘇豫,隻是偶爾年節時分會寫一封書信問個好而已。期間蘇豫在做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幾年以後忽然收到蘇豫的信函,他說你從王府離開了。他不好動用蘇家的人馬,所以讓我代為留意,我當時隻以為蘇朵因為靳王納妾而耍性子離家出走,便也沒有多想,隻是派了人小心留意。誰想到倒讓我自己碰上了你。”

“以後和我成為朋友是故意的?”辛情問道。

南宮行雲笑了笑:“是,也不是。你在江上漂流那段日子我一直跟著你,我甚至不太確定你是不是蘇豫的妹妹,所以~~找機會和你成為朋友,一方麵是蘇豫的托付,一方麵我想知道為什麼幾年不見蘇朵變化如此之大,雖然當年隻見過兩次,但蘇朵應該不至於忘了我是誰,可是,你忘了,完全忘了。我沒有問蘇豫,我想自己研究。”

“後來蘇豫來到水越城是你告訴他的?”辛情問道。

“我是給蘇豫寫了信告訴他找到你了,可是不確定是不是蘇朵。蘇豫來了確定了是你才現身的。”南宮行雲頓了頓:“在和你相認之後,蘇豫很鄭重地拜托我要我好好對你,如果可能,他要我不要答應你將來所謂的‘休棄’。”

“後來呢?蘇豫怎麼會要把我送給奚祁?”辛情問道。這個答案也許會讓她非常難過,可是她還是很想知道蘇豫的心思。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蘇豫他自己的苦處很少與別人說,他會幫助人卻不會幫助自己。”南宮行雲說道:“不過,後來他寫信給我,要我去北國的某地等他,說有求於我。我去了,等了兩天,他風塵仆仆地來了,交給我一個人。”

“魚兒?”辛情問道。蘇豫自升蘭殿刺殺事件之後就消失了,直到被桃花的人擄走他才又現身,她知道他去安排魚兒和老爹的後路,沒想到南宮行雲居然也有份。

“嗯,你失蹤之後我一直以為是奚祁所為,托關係看你是否在宮裏,不過卻一無所獲,直到看到魚兒才知道小情你已成了北朝的皇妃。蘇豫沒有多說,隻是拜托我保護魚兒。然後他又消失了。”南宮行雲說道:“我隱約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是,我本是普通百姓,他做的事是與皇帝為敵,我不能不為自己的家族考慮,所以,小情,我沒有伸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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