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做客……
小魚眼皮一抖,疑惑著看向梅衣,問道:“憑什麼聽你的?”
梅衣眼梢一挑,沒有說話,身邊的青衣男子卻腳下一動,一柄短小的匕首在指縫間露出冰涼的寒光。小魚看出他明晃晃的威脅,眼皮直跳,但不知為何,此時卻不想在他麵前搖尾乞憐。她冷笑一聲,語氣間的涼意讓她自己也是一愣:“梅公子即便不惜舊情,但救命之恩總不該忘記。拋開朋友之誼,對待救身於倌館的恩人便是如此態度?”
話音一落,房中的空氣立時冷了三分,小魚靜靜看著軟榻上的紫色身影,想從那熟悉的俊美容顏上找出些許憂傷、苦楚或懷念的神情,然而她卻再一次失望,除了深深的鄙夷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茫然,小魚再看不出其他。曾經幻想著梅衣或許是有苦衷才會對她如此態度,然而現在看來,她又在一廂情願了。
小魚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再次看向梅衣時,眼神已變得陌生冷冽。
梅衣看她神情變化,眸色一深,向身邊青衣下屬點頭示意,青衣男子立即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上前交給小魚。信封鼓鼓的,不知放了什麼東西。
看小魚一臉疑惑,梅衣淺笑道:“報答自然有,小魚姑娘自可看看。”
小魚狐疑地看了眼梅衣,心想他該不會在信封中暗藏毒藥吧,不過即便有毒她也不怕,於是小心將信封拆開,慢慢取出裏麵的東西,摸到手時,小魚隻覺心中莫名的熟悉。拿出來一看,小魚眼睛大睜,一副不可置信,驚道:“小璟在你手上?!”
梅衣唇角一彎,笑得清清淡淡卻又魅惑無雙:“姑娘放心,閻公子現在很好,日後自會讓你們姐弟倆團聚。隻不過我們拿出了誠意,姑娘也該拿出些誠意才是。”
小魚收起手中泥人,這個正是在洛安城時自己買給小璟的,由此可見小璟的確在他手上。小魚神色鄭重,看向梅衣問道:“你想怎麼樣?”
“請姑娘長留做客。”梅衣慵懶一笑,並不多語。
變相的威脅!小魚心中憤恨,慢慢點頭:“好。不知梅公子剛剛所說的處置下屬,可還算話?”
得到梅衣肯定的眼神,小魚轉向跪在地上的青衣女子,冷笑道:“我這個人貪財又貪命,你既然傷了我,我不求讓你以命相抵,我隻要你自己在你胸口相同的位置刺上同樣一道傷口。”她是冥光所以那一劍她死不了,但是不保證別人也不會死,她報仇,卻也不想自己親手染上血腥。至於那一劍玉姬自己會不會對自己留情,小魚不作考慮,她死則一了百了,她若僥幸存活,那便要承受被心愛之人遺棄之痛,有時候那種痛必死還要痛苦。小魚抬眼看向梅衣,他還真是狠心啊,玉姬眼中對他滿滿的愛意,連她自己都能一目了然,梅衣卻能眼睜睜做到不聞不問,對陌生的事物小魚自信可以冷漠,但對濃濃的情意卻依舊難下狠心,看來她要學的還有很多……
玉姬眼神自始至終都縈繞在梅衣腳下,直到她這種對小魚視若無睹的態度引起了梅衣的不滿。梅衣微一蹙眉,淺淡的薄唇輕輕勾起,玉姬才慢慢轉換目光,再次抬頭仰望身前高高在上的主人。
“我說過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平淡的口吻有著讓人不可抗拒的壓迫,玉姬眸色一黯,深深看了一眼梅衣下一秒,長長的佩劍已深深刺向自己的胸口,清雅的容顏無痕無淚,心口已在淌血。
素青的身姿緩緩倒在血泊中,房中還回繞著一聲呢喃輕囑——
主上……
小魚心裏有些悵然,這算不算是她第一個殺的人呢,雖不經她手,卻也畢竟是她開的口。其實在剛剛那一刻小魚是希望梅衣能夠手下留情的,若是他能有一絲不忍,小魚心裏也會好受一些,玉姬的死隻會讓她暫時難以心安,但梅衣自始至終的冷漠,才真的讓她失望難過,十六年的相伴都不過如此,更何況是短短兩個月。